因此近百份奏折里,全是痛骂张有德,有人说要让将张有德凌迟处死,也有人说要让张有德活埋殉葬,并且摆出条条国法宫规,每一条都能让张有德死上一百次。
当然,大家虽然快被气疯,犹有最后一丝理智,那就是在处死张有德之前,一定要严刑拷问,问出那三百多万两银子的下落。
张有德身无长物,衣裳领的都是宫中则例,皇陵位处深山,天寒地冻,他仅有一件大氅御寒,据说还是御赐的。
也没有亲人子侄,更无田产店铺,金银珠宝,他的住处比任何清官都还要清一点。
“你说他贪这么钱到底干嘛去了呢?”
风长天百思不得其解,“三百多万两啊,都能堆成一座山了!”
“陛下打算怎么审张有德?”
姜雍容问。
风长天意外地看着她。
以往他也会就奏折上的一些事情问问她,但她从来都是回他一句“陛下恕罪,妾身不通政务”
,但实际上若真不通政务,就没可能把奏折看得这么明明白白的,所以她一直都是打定主意不开口罢了。
“一个刑部侍郎,叫什么周镇的。”
风长天说,“他们说他最会审犯人了。”
姜雍容心里微微一沉。
周镇,那是大央有名的酷吏,而张有德已经六十多岁了。
“陛下,”
姜雍容行礼,“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
她的话没说完,风长天便问:“想去看看张有德?”
见她微微愕然,风长天笑了。
她平时永远都是带着一股风淡云静的神情,仿佛是面具一般铸在她的脸上。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每回要是能看到她脸上有点别的神情,风长天便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那可是天牢重犯,你实在想看……就来求我啊!”
他这话一出口就觉出不对。
姜雍容的眸子顿了一下。
这变化非常非常细微,像是微风暂停,最后一圈涟漪荡出去,湖面又成了镜子般的寂静。
“哈哈哈哈爷说笑的!”
风长天立马改口,“走走走,看看看,咱们现在就去看!”
“多谢陛下好意,妾身方才失言了。”
姜雍容低眉垂眼道,“天牢重犯,确实不是妾身该去见的。”
第14章。上房一不小心就投其所好了怎么办?……
姜雍容倒不是赌气。
方才只想着张有德恐怕挨不住周镇的重刑,却没有细想,她现在身份尴尬,挂着皇后的名,住着冷宫的地儿,最好的归宿是静静等死,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也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现在张有德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举朝瞩目的时候,这趟浑水太深,不是她这个前皇后能淌的。
“生气了?”
风长天左右打量着她的脸色。
“陛下不要误会,妾身只是想明白了——”
姜雍容一语未了,风长天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姜雍容还来不及惊呼,风长天已经拖了她就走。
思仪端着菜进来,在门口险些撞上两人。
风长天身手迅疾,把姜雍容往自己怀里一带,思仪手里那一大钵汤得以保全。
他身上的铠甲冰冷坚硬,姜雍容的脸正要撞上他肩头的吞口,又被他轻轻拎住了衣领,脸颊距离吞口半分的距离里停了下来。
姜雍容觉得自己在他手里好像成了一只轻飘飘的小玩偶,他想怎么拎就怎么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