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模作样的抬头张望了一下,轻咦一声,“阿兄呢,他刚才还在庆寿宫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一个在室女子,接外男的东西,叫你还有脸来天天说我。
顾太后准备拿茶盏的手微微顿住,随后收了回来,眼中若有所思。
苏移光无语,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然而这也不是什么丑事,她要是遮遮掩掩,反倒令人生疑。便笑了一下,“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倒多谢你关心我了。”
她笑起来时,比三春朝阳更为绚烂夺目。朱唇炽烈勾人,杏眸微弯,如凝脂般的侧颜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笑靥,将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此时满室的晖光都凝在了她一人身上,连宗沁都不由得看呆了一瞬,暗道难怪顾太后说将她放在身边赏心悦目。
不提自己和她之间的恩怨,光瞧着她这张脸,确实还挺让人舒心的。
只不过宗沁现在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在说她和外男私相授受的事,这人怎么还有脸笑?!还说多谢她关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是说他们汴京女子,就是与别处不同一些?
宗沁轻咳了一声,说:“蛮蛮姊,你笑我作甚?”
苏移光摇头:“我没笑你啊,我是在笑今早的事。”
她抚了抚手炉,温声道:“早上杨二表兄拜托我去颍川王府替他拿文书,是官家今日紧急要用的,颍川王便跟着一起送过去。他为了官家那边的事着急出门,没穿厚重衣衫,我怕他太冷待会在官家面前失仪,就将手炉借给了他。”
眼前佳人声音绵软而又仿佛带着刺:“这个手炉本就是我的东西,刚才,是颍川王将手炉还给我呢。不过,倒是多谢沁娘关心我的身体,我确实不怎么冷。”
宗沁一噎,呼吸又开始有些不匀,感觉自己要踹不过来气了。
官家要用的东西,那自然是顶重要的东西,自然要快快送过去;而殿前失仪,不论是谁都是顶重要的罪名,谁也不敢担这个名头。
苏移光简单说了几句,便将高度拔到了官家那边去。她今日帮忙送官家要用的东西,还担心颍川王殿前失仪,简直就是忙到家了。
可顾太后听了却很开心,觉得自己没白疼苏移光这么多年。这孩子多乖巧啊!一大早上的,先是忙着给她儿子送东西,而后又这么关心她孙子,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手炉都借给他。
这大冬天的,可不得冷着了?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么好的孩子。
想到这,顾太后连忙扬声将女官唤过来,随后说:“阿林,你快去将小十二的手炉拿过来,换点新的炭进去。”
她看了苏移光一会,才发现她今日穿了件新斗篷,看着虽不怎么显眼,可样样配饰皆非凡品,便笑道:“你这件斗篷不错,你娘新给你做的?”
苏移光微微躬身,眸中含笑:“娘娘不必这么麻烦了,颍川王心思细腻,刚才还回来的时候,已经给我换过一次炭了,现在正热着呢。”
又说起斗篷:“是新得的一件呢。”
只说是新得的,却未曾提到底是谁做的。
她将发凉的指尖重新贴在手炉侧壁上,想要汲取些许温暖。
顾云伸手摸了一把,肃着脸点头:“是啊,还很热呢,有点烫烫的。”
顾太后心里又有点高兴了,苏移光说她孙子心思细腻,这不就是在夸他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瞧着顾太后明显带笑的眼眸,众人便知道今天太后心情好,她们可以随意些。一行人下意识望了一眼苏移光,见她稳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挂着一贯的浅笑,不动如山。但她随口说了几句话就让太后高兴成这样,众人虽不意外,但还是对她这举动感到满意。
宗沁的小脸却明显的垮下来,撇撇嘴,眼睛横了一下苏移光。
她废了这么多心思想要将她名声往下拉拉,好嘛,结果最后全都给她做了嫁衣。
“那豹奴人呢?”
没注意到身旁孙女的那点子小心思,只想着孙子来了却没进来见她,顾太后便急忙问了一句。
苏移光一下子愣住,她哪知道宗祁去哪了?略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颍川王近日事忙,刚才肯定是借着同官家议事的机会,顺道来看娘娘的。但我们这么多人在,他哪好意思进来,说不定是想等我们走了再来的。”
她虽只是个猜测,但其实内心早就肯定了这个想法。毕竟有这么多女眷在,本朝男女大防没那么重,就他一个男子在这,多少有点不自在。
顾太后显然是信了,忙点了点头,对侍从说:“你去打听打听他往哪去了,这么冷的天气,着人给他送个暖炉过去。”
一个大男人,冷到抢人家小姑娘的手炉,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