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之问这句话时,还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快意。
陈啸之这个人,故意说自己要出去吃米线,叫着别人一起去食堂,出门时还把门锁上——然后他刚出门不久就折了回来,扯沈昼叶的被子。
他是故意的。
沈昼叶抽了抽鼻尖儿。
天已经黑了,灯火燃亮昏暗世间,时间大概已经五点多,宿舍楼几乎已经空无一人。沈昼叶顶着毛毛躁躁地坐在陈啸之的宿舍床上,可怜地、仿佛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一样地看着陈啸之。
在昏沉的、犹如醇酒的光线中,陈啸之冷冷地重复:“——我的床舒服么?”
沈昼叶又抽了下鼻尖,卑微又诚实地道:“……舒服。”
她说的还真是实话。
这床的床单被罩都香喷喷的,枕头柔软暄乎,她赤着脚摩挲羽绒被时还有极其惬意的、轻微的嘎吱声,睡起来爽得很,就是稍微有点施展不开。
陈啸之盯着她看,说了实话的沈昼叶瑟瑟发抖地缩在他的宿舍床上,却显然是对那句话毫无悔意。
片刻后,他终于嗤地笑了一声,问:“几点醒的?”
沈昼叶瑟瑟发抖地抱着被子道:“……陆之鸣学长说他不想当男人的时候。”
陈啸之:“……”
“紧接着我听见你说你带了刀,”
沈昼叶严谨地补充:“让他把自己阉了。”
“……。”
陈啸之刹那静了下来。
陈啸之那一瞬间的表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沈昼叶僵硬地坐在他的床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光渐渐变暗。在一片寂静中,沈昼叶小声问:“你真的带了吗?”
陈啸之静了片刻,冷漠地说:“水果刀。”
沈昼叶好奇地问:“……不过我确实很好奇,水果刀能切的吗?我以前一直以为都是用剔骨刀剁……”
陈啸之不爽道:“美工刀都能阉。你想试试?”
“……,”
小姑娘诚恳地跪下,捂住自己的幻肢,道:“……对不起。”
陈啸之哼了一声。
然后沈昼叶将被子卷了起来。
陈啸之没开灯,唯有窗户洒进来的些微光亮,在那温柔的光线中,沈昼叶把被子团成一个小团,伸手去他的枕头底下摸索。
她在找东西。
陈啸之怒道:“……美国人你在我床上呆上瘾了啊?赶紧下来!”
蓬蓬着脑袋的小美国人委屈巴巴地说:“你别凶我,我找我的扎头绳。还有,我不是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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