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眸子一黯,“一窝强盗闯入了学堂之中。”
他们不光抢钱财、焚书籍。
还将他的父亲杀死,于学堂之内奸污了他的母亲。
彼时他只有六岁,被一位同龄的少年扯着,躲在矮矮的书桌之下。
两名小小少年互相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那时是冬天,母亲的衣裳被那些强盗扯去,身上一片青紫的淤痕。
他想哭,想扑上去,想把压在母亲身上的强盗推开。
那些禽兽像是疯了一般,狠狠羞辱着他年轻漂亮的母亲,身后的少年拼命捂着他的嘴,这才没让小苏尘发出声音。
眼泪决了堤,同他的眼尾哗啦啦落下,顺着对方的手腕滑落。
将他衣裳的下摆溽得冷湿。
就在此时,母亲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小苏尘。
她忍受着身上的痛苦,朝着瑟缩在桌子底下的少年摇头,右手从地上轻轻支起。
“母亲朝我摆了摆手,要我不要发出声音。”
说到这儿,苏尘的话语突然一顿,紧接着,他偏过头去。
原本平淡的语气终于开始颤抖起来。
“那一晚,我与母亲的尸体过了一整夜。”
“母亲至死都未阖眼,她瞪大了眼睛瞧着我,就这样。。。瞧了我一夜。”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迎着灌入室的冷风,将双眸缓缓阖起来。
脑海中,还是那一双瞳光涣散的眼。
那一双眼,陪伴了他一整个童年。
闻声,叶云婀的眸光也随之轻轻一颤。
因为她望着窗外,苏尘根本看不到少女面上的神色。对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就在他准备站起身形之时,突然听到极为轻微的一声:
“然后呢,”
叶云婀终于转过头,一双眼瞧着他,“然后呢,你是怎么进宫的?”
他又是怎么通过严苛的验身,保住了完整的身子?
“是六殿下。”
叶云婀心下了然:果真与自己猜得一分不差。
苏尘道:“我在桌子下面躲了一晚上,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发现了我与那个少年。我也不知晓他们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许是心情好,许是觉得另有钱财可赚,便把我们卖进了宫当太监。”
“在验身时,六殿下与太后娘娘恰巧路过,或许是投眼缘,抑或是为了其他,六殿下将我救了下来,让我打入东厂,帮他们做事。”
“我换了个名字,在六殿下的帮助下以完整的身子进入东厂,又一步步坐到了东厂提督的位置。”
她有些惊讶,“太后娘娘?”
太后不是常年不理政事么?
见她不解,苏尘便解释道:“彼时皇帝宠幸怜和先皇后,欲直接立郦墨和为太子。但怜和皇后芳心另有所属,太后娘娘怀疑,郦墨和血脉不纯。”
郦家江山,不能就此拱手让与他人。
“其二便是,六殿下的母亲乃太后娘娘的表侄女,太后娘娘一开始便暗暗谋算要六殿下坐上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