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嘛,经济能力很有限,通常只能买一两件。
所以,她很认真的给建议,“这件粉花的,我见你穿过,不如选这个土黄色配白鸽的,还有这件酒红色配雪花的,这个深绿的你不适合,过个十来年,穿上才能显气质,现在你的年纪穿上显老了。”
方琪想了想,点点头,把那件深绿的放下。
柳三妹也给自己买了两件,红黑格子和白色罩衫,显得非常年轻。
这时代的裤子不显身材,穿上去都肥肥大大的,柳三妹也只能挑面料和尺寸。她选了纯棉的。穿着舒服。
方琪选了的确良的,说是耐磨又轻快,可她看却不喜欢,一点也不透气穿着很不舒服。
但个人喜好,她也就不说啥了。
衣服,她也给陈元生和陈天齐每人选了一套。
毕竟这两孩子帮了她那么多,都没有要一点报酬,可她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
七七八八的,十来件衣服,花了她将一百块多块钱,手里的布票和工业票更是花得一干二净。
方琪看她花一百多块钱,眼睛连眨都不眨,不由得揣测她的亲戚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人各自买到喜欢的衣服就出来了。
方琪非要请她吃饭,可柳三妹担心家里的陈教授,不能久留。
所以,两人只好回到柳三妹的家里。
柳三妹不知道为什么方琪一定要过她家,只好把人带过来。
她其实是有私心的。
老爷子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他的身体有了亏损是一定的。
她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照顾他,不如托方家来照顾。到时候给她们点好处。
没想到进了屋,却看到了方训。
方琪满脸的疑惑和不解看着他,“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方训看了一眼陈教授,向柳三妹解释,“我来看看恩师。”
陈教授让大家进来,“你们认识?”
柳三妹看着几人,微微一笑,客气地道,“那你们聊,我去做饭,你们留下来吃饭吧。”
两人确实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方训和方琪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尤其这汤,那人参片,估计得有七八十来年的吧。
这小姑娘穿得这么普通,可为什么这么有钱,连这么贵的东西都拿出来,如果是有血缘关系还好,可是老爷子说两人根本没有关系的呀?只是为正过来看他的呀。为正自己还在乡下,也不可能会有这些的呀。
吃完后,陈教授似乎很感慨,看着方训,“孔子言,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虽然有那么多的学生丢弃了志向与道义,可能有你这样的学生,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很值了。”
方训羞愧极了,红着脸,“老师您别这么说。我只是一个懦弱的人。我没有孙立国那么勇敢,明知道您我委屈,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他们斗,我害怕牵扯我的家人,我不敢,我懦弱!”
说着不停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头,低低地哭泣。
陈教授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像极了当年他在讲台上讲课的表情,慈祥极了,“常言道,修身齐家平天下,方训你已经做到两条了,很难得了。老师不怪你,也怪不了你。世间总会降临苦难,我们凡人只能被动接受,只要在这期间我们能够对得起自己的初心,就不算什么。人也不能总看不好的一面。立国有立国的好,你有你的聪慧,如果没有你,我如何能活着,我的那些老伙计又怎能平平安安的呢?”
方训擦了擦眼泪,看向柳三妹,皱着眉,“你这性子,也太鲁莽了。幸亏那街道委员会的元道是个两不沾。要不然,你这次可是惹了大麻烦了。你从乡下来的,乡下民风纯朴,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人为了挣那点功劳有多丧心病狂!教授以前的得意门生刘德海就是带头把教授□□的。因为这事,他还升了官,所以,许多人都盯着这些教授,一定有人帮助他们,都会被调查或警告,有的甚至连工作都丢了。”
说着说着开始哭了。
陈教授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定是想到吴成了,想到吴成,他心里的愧疚和苦涩不比方训少。擦了擦眼角,严肃而又认真的看着柳三妹,“这孩子是好心,不过,我也只能在这里住几天,要不然,我那些老伙计可都得挨饿受冻了。”
柳三妹被训了,虽然有些憋气,可听到陈教授的话,也有些急了,“您的同事吗?那我给他们送点吃的吧?”
陈教授摇了摇头,“今天方训已经送过去了,你再去,就太扎眼了。等过几天吧。”
柳三妹点点头。
陈教授满脸哀伤,混沌的眼睛看着窗外,“我的那些老伙计们,死的死,下放的下放,还有的落得个众叛亲离,连亲生子女都跟着一起落井下石。以往的学生们更是带头□□他们,他们心里苦啊。条件坚苦都是次要的,我更担心的是他们对人性失望,不再有盼头。所以,我不能走,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大伙,他们有可能会撑不下去,我这辈子都会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