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宝绽那屋,“烟波致爽”
四个大字下头,她抬头看了一阵,闷声说:“对不住啊,宝处。”
宝绽坐在褪了色的皮沙发上,刚练完功,一身素白的水衣子透着汗黏在身上,显出俏拔的身形,那背是一贯的笔直,眼睫微微垂下:“你对不住的不是我。”
红姐笑了,有些不屑的意思。
“小科对你真心实意,你现在回头还……”
“我要结婚了,”
红姐打断他,说不清是嘲笑还是自嘲,“回什么头?”
宝绽怔了怔,仍然说:“你这么做不对。”
“不对?”
红姐翘起二郎腿,脚上是一双大红的高跟鞋,“什么叫对什么叫不对,我像一滩泥似的让小科他们家在脚下踩一辈子,就对了?”
“红姐……”
“宝处!”
红姐看着他,眼睛里是湿的,“我不想这么对付着过,当个穷唱戏的,嫁个没骨头的废物!”
“咱们唱戏的,讲究个忠孝节义,”
宝绽语气平静,但字字铿锵,“戏里说‘且自新、改性情,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这么多年的戏你都白听了?”
眼泪要往下掉,红姐忍着,宝绽觉得她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你和小科十年,什么东西比十年的感情还重要?”
“是呀,”
红姐也问,“什么东西比十年的感情还重要,能让他妈说出不生儿子房产证上就不写我名字的屁话?”
宝绽愣住了。
“小科在旁边怎么一个屁都不放呢!”
宝绽腾地站起来。
“我过去就是傻,觉得十年,天塌下来我也得跟着他,”
红姐笑,闪着泪花,“才让他们家觉得我万山红是个没人要的赔钱货!”
宝绽思来想去,沉声说:“你拿小科那些东西,给我,我替你去还。”
“我拿他什么了?”
红姐跟着站起来,“哦,那几个金镯子?”
她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的左耳朵,“就为那房产证,我和他妈顶了两句,他爸当时就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这只耳朵一个多礼拜没听着声,几个金镯子,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