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滑头。”
姜道成瞧着他,笑了,“心愿得偿了,就想撂挑子了,是吧?”
于他,现在要是还捉摸不透程询要他开学堂的部分用意,真就是白活了。只不过,跟谁都不能说罢了。
“哪儿能啊。”
程询笑出来。
“但这样也好。你要是时不时让我做这做那的,我真不乐意。”
姜道成笑意更浓,“但有些事,我定要及时知会你。毕竟,这是在程府,我又是因你而来的。”
不忍心让这只狐狸在长辈面前失了颜面。
“如此,我谢谢您。”
“再就是你二弟、三弟的事儿了。”
姜道成说起程译、程谨,“你二弟是极为勤奋的人,多提点几次,总能悟出科举的门道,来日不愁考取功名。但我也只能担保他考取功名,名次好坏,谁都说不准——中了便中了,总不能给你取消名次,让你考取个更好的名次。”
这是实情,程询心知肚明,程译亦很有自知之明。
“你三弟呢……”
老人家犹豫片刻,无奈地笑了,“脑子不是不灵,是太灵了,灵的还不是地方——这意思你明白吧?这种人,很难专注于一件事,想指望他日后给程府锦上添花,我是有心无力。”
程询道:“这事儿我不在意,您跟家父直说便是。”
姜道成瞪了他一眼,“令尊那晚带着你三弟过来,再三要我费心,这种话我怎么敢跟他说?你翅膀还没硬呢,我可不会开罪次辅大人。”
程询笑出声来,“那就劳烦您再忍几个月,我设法让家父明白。”
姜道成乐了,“有你这句话就成。”
。
风一阵雪一阵地闹了整个下午的天气,到了晚间,寒风刺骨。
柳府门前,程清远下了马车,只觉得夜间的风似是小刀子,一次次地刮着他的面颊。
程询赶上来,举步登上石阶时,目光清冷地看了父亲一眼。
程清远忍着满心不快,走进柳府。
柳阁老亲自到外院相迎。
薄薄的雪光、朦胧的灯笼光影之下,是一个正值盛年却须发皆白的男子。容颜沧桑,幸好目光透着坚定、睿智。
程询躬身行礼。
“快免礼。”
柳阁老伸手扶他平身,语气温和,“这位便是新科解元郎吧?”
程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面上仍旧维持着平和恭敬,“不敢当。”
“回来这几日,已看过你的文章。”
柳阁老抬手竖起大拇指,“好。委实少见的才情。”
这位长辈越是如此,程询心里就越是难过:如果元逸没出那桩意外,会否早已考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