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远抬手扫落案上的账册、茶盏。
程询的大舅、二舅,俱是进士出身,前者从翰林院转至监察院,后外放到祖籍山东,踏踏实实地从父母官做起,十年前,官至山东巡抚,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后者能文能武,但更愿意做兄长的左膀右臂,考取功名之后,只挂着个虚衔,长期在兄长近前帮衬。
这一次,应程夫人邀请前来的是苏润。
程夫人和程询在府门外等了一阵子,看到苏润与几十名随从策马趋近。
“来了,来了。”
程夫人唇角含笑,眼中浮现泪光。这些年,她与娘家已非聚少离多可言,总是腾不出时间,回娘家团聚一段时日。
程询真挚地道:“往后我争气,让您过上清闲的时日,得空就回娘家住一阵。”
程夫人笑着点头,道:“好,好。往后我的好光景,就指望你了。”
苏润到了程府门外,跳下马,快步走上石阶,先笑着握了握妹妹的手,又用力拍了拍程询的肩。年过四旬的人了,气度不凡,英气十足。
程询笑着行礼。
程夫人道:“委实没想到,二哥会来得这样快。”
“难得你遇事想起我,我又无事,收到信件当日便启程了。”
苏润笑道,“家中给你和孩子们准备了好几车的东西,落在后头了,过几日才能到。”
程夫人欢喜至极,“快进门吧,让护卫们也好生歇歇脚。”
语毕问程询,“就让你二舅跟你同住在光霁堂吧?”
她的真实意图,是让二哥给长子撑腰。自己在内宅,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当然好。”
程询欣然接受母亲的好意,“我本就长期歇在书房,正好让二舅住正屋。”
“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苏润爽朗地笑着,一面走,一面又用力地拍一拍程询的肩,“你这混小子,实在是争气,我这次来,起码要等到你金榜题名才走。”
程询笑道:“来年我尽力考个名次,日后就不需吃闲饭了。”
程清远迎上来,面上怒气全无,只有亲和的笑容。
苏润与他见礼之后,一行人转到暖阁说话。
午间,苏润与程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欢喜喜地用饭,与程家父子四个喝了不少酒。
饭后,程询服侍着二舅回到光霁堂歇下,道:“您一路奔波,下午好生休息,我有点儿事情,要出去一趟,回来再陪您说话。”
苏润笑道:“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家里不是还有你娘和你二弟么?我不愁没人陪。”
“您不怪我怠慢就成。”
“有些话,你娘在信中说的隐晦,但我明白那意思。”
苏润道,“你不见得需要我帮什么,但有我在,你便能更安心地读书用功。随我前来的那些护卫,就安置到你院中。都是我常年培养出来的,也绝对可靠。”
“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