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语气松散:“但凡景家有事,就是别人居心叵测害你们;但凡景家弹劾别人,就是别人德行败坏、罪该万死。”
他忙里偷闲地瞥了她一眼,忽而话锋一转,“谁准你跟我说前朝事的?”
皇后并不慌乱,“臣妾只是在说家事。”
“等你家中没了做官之人,随你说。”
皇帝批阅完一道奏折,放下朱笔,喝了一口茶,“眼下,三缄其口为妙。”
皇后仍是没有惶惑、畏惧,“臣妾谨记。只是,臣妾身为六宫之主,皇上却不准臣妾行皇后职责,臣妾已不知何去何从。”
皇帝睨着她的神色,眯了眯眼睛,心里已然动怒,“一次两次不知道的话,便好生想想。若总是不知道的话,那就不妨把中宫位置让出来。”
刘允听了,心头一震,身形不由弯下去几分。这种话,皇上怎么就随随便便说出来了?人黎王府有情人成眷属了,他却不耐烦再跟皇后过下去了。这样一想,他惊惶之余,觉得皇帝惨兮兮的。
皇后微扬了脸,居然笑了,“臣妾是皇上亲自册封的皇后,若无天大的变故,绝不会自请让贤。黄恩浩荡,臣妾怎敢辜负。哪一日皇上实在忍不得臣妾了,只管下旨废后,臣妾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皇帝凝望她片刻,笑了,“说得好。只是,废后兹事体大,麻烦得很,少不得有官员跳着脚干涉我的家事。我们夫妻一场,你忍心么?”
“皇上登基之前,臣妾最不忍心看到的,便是皇上遇到棘手的事、挡路的人。”
皇后缓缓道,“那样的日子,皇上早就忘了吧?”
刘允屏住呼吸。他知道,皇帝压在心里的火气就要爆发。
“那样的日子,你做过什么?”
皇帝语气凉凉的,“你希望朕记得什么?是记得你不知自己的斤两,有事无事给朕添乱,还是记得景家与杨家从那时开始过从甚密,埋下了如今嚣张跋扈、掣肘皇权的引子?”
对于皇后,这些是诛心之语。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冷笑一声,“原来皇上是这样想的。那么,皇上委实不易,有那么多挡路的手足,又有我们这些添乱的祸根,登上宝座,真是苍天庇佑,足见皇上是真龙天子。”
“少跟朕扯这些酸话。”
皇帝神色冷硬如铁,“朕也看得出,你一直把自己、娘家、杨家当做助朕登基的功臣。可笑。朕是先帝亲自册立、早早辅政的太子,满朝文武都该鼎力辅佐。不然想做什么?辅佐别人造朕的反?!”
说到这儿,又眯了眯眼睛,嗤地一笑,语声忽而转低,“真瞧得起你们那杆子人,有那个脑子么?”
皇后身形一震,气血上涌,粉脸涨得通红,“……这样凉薄又刻薄的话,你也说得出?”
皇帝眉一挑,“你都好意思在朕面前沾沾自喜、做张做乔这么久,朕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皇后咬了咬牙,“既然臣妾一无是处,那么,皇上只管下旨废了我!”
“这不是没找到替补的人么。”
她气得不轻,皇帝心里的火气便消散了不少,“朕一向是先找到补缺的,再发落碍眼的。”
“说了这么久,皇上原来只是在与臣妾逞口舌之利。”
皇后用讽刺的笑容道出未尽之语:你不敢,只要景家、杨家在,你就不敢动我。
text-align:center;"
>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