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笑脸迎上前,朝裴绰行礼请安。
三郎和阿妹爬窗看见爹爹回来了,一溜烟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扑倒在孟敬国膝前。
孟敬国看着跑出来孩子,一边抬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一边转头看向裴绰,含着歉意:“臣许久没归家…教大人见笑了。”
裴绰看着围绕在孟敬国膝下的两个小娃娃,不由扯了扯唇角,他笑对孟敬国:“无碍…是本官的过失,劳孟大人在外奔波那么久。”
“大人此言真是折煞老臣了…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孟敬国话落,环视屋院一周,却不见孟静婉,不由看向一旁的刘氏:“阿婉呢?”
刘氏闻言,面皮上扯出一抹笑来,她先是暗暗瞧了眼一旁的裴绰,正想着先扯个谎糊弄过去,便听裴绰率先开口。
“孟大人…本官有事要与您商议,不如本官先去书房等您。”
孟敬国听了,岂敢教裴绰久等,连连道歉,称自己是思女心切,失礼了。
裴绰闻言,面上只能笑着,却开不了口,说些客套的话。
孟敬国教刘氏去备茶水,自己则引着裴绰朝书房去。
***
刘氏领着三郎和阿妹一路去了小厨房,她着实疑惑,裴绰今日亲自来家中是何意,若要谈公务,哪里需要劳动他的贵步,若是要谈私事……
刘氏心上念着,忽听耳边,两个孩子唤她:“娘…洒了洒了…水洒了。”
刘氏回过神,瞧着从盖碗里溢出的开水,连忙住了手,她恍惚胡乱去擦拭,还无意烫了手指。
裴绰要真的是来谈私事的,孟静婉现在不在家中……若是教孟敬国知道她由着裴绰将孟静婉带走,非要臭骂她一通不可。
刘氏端着两杯茶盏朝书房走,还未靠近门前,便听见里头,孟敬国一声怒吼。
接着书房的门,被猛得打开,孟敬国气红着脸,从里出来,直奔着孟静婉的屋子去。
又是一声屋门响,孟敬国立在屋门口,瞧见里面空荡荡,险些积了沉的房舍,略有苍老的背影不由阵阵颤抖起来。
裴绰亦从书房中走出来,目光淡淡扫过刘氏一脸害怕的神色,路过她,朝孟敬国走去。
裴绰站在孟敬国身后不远处:“孟大人不必找了…孟姑娘如今正客居在我府上……我今日来并无恶意,只是想与您商讨婚…”
“你住嘴!”
孟敬国愤怒转身,面上一扫先前恭谦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恨怒。
刘氏听孟敬国这一声吼,心上不由颤了颤,生怕他这般急脾气会惹怒了裴绰。
裴六跟着进了院子,见这一幕,神色不由暗了暗。
裴绰闻此,神色却如常,语气异常谦卑:“孟大人…我知道此事是晚辈做的无礼,如今才告诉您,也是违了孝道。但我对阿婉是真心的,余生只想好好照顾补偿她。”
裴绰说罢,缓了缓又道:“我知您气怒…但事到今日,一切错处皆源于我……只望您能原谅,也不要气恼阿婉。”
孟敬国听着裴绰的解释,不由冷笑一声,没有半分转圜:“郡守大人抬举了…臣不敢在大人面前称长充辈…更不敢言原谅您。阿婉是臣的女儿,臣气也好怒也罢,她都是臣的女儿…是臣教女不严,教大人笑话了…臣现在要去贵府上,将臣的女儿接回来,往后就无需郡守再多操心了。”
孟敬国说罢,一甩衣袖,大步就往外走。
刘氏见了,也顾不得手上端着的茶,撂到地上,追着跑上前去,拦住孟敬国,低声附耳道:“老爷…您糊涂了…郡守大人一表人才,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在这岭南是最大的官,天王老子一样…大人能看上阿婉,那是阿婉的福气…你怎么还拦着。”
“郡守今日亲自来…肯定是与您谈亲事的,如此好的机会你不抓住,怎还往外推?何况如今木已成舟…你强行将阿婉接回来又能如何…再说这门亲事真算起来,那是咱家高攀了,你该感激谢恩才对,不是甩臭脸。”
“郡守大人已很给你颜面了…你这般态度…差事还想不想要了?真惹恼了大人,罢了你的官,以后想教咱一家子全去喝西北风吗?”
孟敬国听刘氏在自己耳边这一通絮叨,推开她,斥道:“我孟家清贫不错,我孟敬国也就只是个芝麻小官,但绝不会这样任人轻贱我的儿女,阿婉年纪小,我这个当爹的难道眼看着她被人欺负吗?”
“我要是连自己的女儿都管教不好,护不住,又如何能任百姓的官,这种官位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