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夕欣然一笑,忙唤她起身,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又俯身跪下:“奴婢叫茯苓。”
沈晚夕马上就想到了茯苓饼,馋了。
这姑娘竟然是云横给她挑的,模样很是清爽,做事也细致。
单看她方才为她洗发梳发的手法,轻柔又舒服,一丝都没有扯痛她,沈晚夕便知道这姑娘灵巧聪慧,就是胆子小了点,规矩多了点。
才说一句就要下跪,沈晚夕可受不住,又将她扶起身道:“往后我问你话,你只管回答便是,不必行如此大礼。”
她又不是老虎,能吃人么?
次日一早,沈晚夕换上一身大红缂金丝云锦缎通袖上衣,外披雪色狐皮大氅,头顶珠环翠绕,走起路来珠子坠子泠泠作响,摇曳生姿。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许久没穿得这样正式了,满头的珠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处处都不习惯,从前在镇子上的时候她自己盘的发髻简单又好看,如今出来了,到处都得端着。
云横也换了一身玄色暗花锦袍,袖口是镶着金丝的滚边,腰间仍系着她亲手绣的墨色腰带,身材颀长,高大挺拔,眉宇间冷冽如昔,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马上要见到自己的父亲了,也不晓得云横紧不紧张。
队伍于辰时启程,沈晚夕进了马车便解下了沉沉的大氅,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魏眠进来时眼前一亮,竟微微怔愣一下。
从前在商州的时候,她只见过嫂嫂穿着素裙的样子,那时候便觉得她是如同出水芙蓉般的仙姿佚貌,恍若仙子下凡。如今见她一身华丽的红色,衬得肌肤雪白莹润,一笑间将人间的千娇百媚尽收在眼底,连那车窗外的夭桃艳李也瞬间黯淡无光了。
辰时到巳时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越到后面时间似乎过得越慢,沈晚夕开始有些如坐针毡,魏眠也浑身难受。
一身的行头压着,还得挺直腰板子坐端正了,想将头顶长长的步摇取下来歇一会,又怕乱了发髻,到城楼下面来不及梳理,又得丢人。
直到队伍有了缓下来的趋势,魏眠登时掀了帷幔往外看,“嫂嫂,我们快到啦!看到城楼了!”
沈晚夕掌心都热出了汗,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忍不住卷起帷幔的一角,往外瞅了瞅。
城楼高耸,长矛屹立,旌旗猎猎。
远远望去,寒风中的益州城楼雄伟险峻,固不可破。
马车愈驶愈近,前方的城楼在视野中也越来越清晰。
城墙以坚硬如铁的巨大石砖砌成,南北宛若巨龙绵延数里,城门四角建有高大巍峨的角楼,乾楼、望楼、箭楼、瓮城、控军台等军事壁垒一应俱全,远望去巍峨壮观,奇伟磅礴,竟令人不敢直视。
沈晚夕从未来过益州,如今见到这益州城楼空前绝后的逼人气势,便已经能够理解益州为何能够虎踞龙盘于西南,在云境百年来的血雨腥风中屹立不倒。
片刻,她又看到城门下整齐划一的兵马,最前头的黄骠马上正襟端坐一人,气势凛然,宛若云龙风虎,威风八面!
“那位是?”
隔得远,沈晚夕没看清楚人脸,也估不准岁数,只晓得那人气场极强,周遭的将士亦给人一种凛凛的压迫感。
这话才问下去,眼尖的魏眠立刻道:“是爹爹!爹爹出来迎接我们了!”
沈晚夕心里一颤,那黄骠马上的就是威名远播的益州侯?
云横的父亲?!
堂堂益州侯竟然亲自出来迎接……
她忽然有点不敢探头往外面瞧了哦,脑海中不住地勾勒方才那黄骠马、黑金袍的画面,把自己又弄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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