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略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夫人问什么,你们便回答什么!”
男人缩了缩,声音变得低了一些:“是,是……可是桐叶早就被我耶娘卖进府里来了,她做了什么事,都与我们没什么干系啊!”
芳菲睨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桐叶,冷冷道:“那可未必。”
那妇人已经被吓得哭出了声,她身子不住颤抖,隆起的肚腹也跟着一缩一缩,瞧着实在可怜。
桐叶看了眼睛一闭。
卢夫人这时才开了口:“桐叶偷盗了府里的东西,林林总总也有五百两纹银之多。林大,据我所知,你们前不久才买了一处二进小院儿。你们还敢说桐叶私下里没有往来?”
听了这话,林大更大声地叫起冤来:“贵人明鉴!这是因为小人婆娘快生了,原来老屋太小,住不开,这才借了银子去买了一处小院儿!和桐叶那死丫头没什么干系!”
他嗓门儿太大,卢夫人有些不悦地蹙起眉,芳菲会意地上前:“一派胡言!你们家只是靠着几亩地维生的农户,如何能有银子一口气买下一处二进小院?”
被这么直白地指出来,林大有些支吾:“小人,小人去借了些钱……”
“你们亲戚里边儿若有发达的,当年能忍心看着你们将妹子卖进府里来给人当奴做婢?”
芳菲毫不留情地驳回了他的话,“便有这么巧,前头桐叶偷了府里的东西,后脚你们就有钱买房了。这话放到哪儿去,旁人都是不会信的。”
林大急得头上直冒汗,林大媳妇儿推了推他:“当家的,你说句话啊!”
桐叶嘴里仍塞着布团说不了话,看着哥嫂一直喊冤,眼神都没有往她身上瞟,眼里闪过几分冷笑。
芳菲使了个眼色,有女使上前抽出了桐叶嘴里塞着的布团,看着她眼神一狠,女使又慌慌张张将布团给塞了回去。
卢夫人看着咬舌不成又被堵住嘴的桐叶,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拨了拨澄静茶汤:“你哥嫂可是一开始便将罪过都推到了你身上,即便如此,你心里边儿也不怨不恨吗?咬舌自尽……真是蠢。”
林大两口子瑟瑟发抖,想说话,却又被芳菲给一眼瞪了回去。
女使取下了桐叶嘴里塞着的布团,她跪在地上,将被人收买在老太君惯用的茶器里下毒的事儿如实说了出来。
她说得平淡,林大两口子却被吓了个半死。
林大忍不住想要起身上前狠狠打那死丫头一顿:“死丫头!你不是说这钱是主子们赏的吗?怎么,怎么……”
还牵扯到了下毒这种事儿?
在一旁候着的粗使婆子见他要发疯,忙上前一脚将他踹飞。
林大媳妇儿喉咙里猛地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哭声,上前去扶起他,哭声道:“贵人明鉴啊……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家人,怎么会做下毒这样的事儿呢?一定是桐叶那死丫头心野了,被人诓骗了去……真的不干咱们的事儿啊!”
两口子都在拼命将责任往桐叶身上推,桐叶冷笑一声:“你们是没用我干坏事儿得来的钱还是怎的?现在又来装什么无辜,夫人,还请您一视同仁,将我们一块儿处死来得好!”
林大两口子被桐叶这话给震惊住了,林大很是愤怒:“你这昏了头的贱丫头!你嫂子肚子里还怀着我们老林家的大孙子呢,怎么能跟着你一块儿死!”
桐叶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已经接受良好,闻言冷笑一声:“又不是我的种,关我屁事!”
眼看着这一家子争吵不休,芳菲冷喝一声:“行了,都是要下牢狱的人,之后还有的时间让你们吵。”
“不过也别着急。还差一个人呢。”
桐叶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抬头,可是很快粗使婆子们就扛了一个麻袋过来,袋子一打开,丢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见着他这副惨样,原本还稳得住的桐叶忍不住扑了过去,和他抱在一块儿哭。
反正都被抓住了,卢夫人她们定然抓住了切实的把柄,既然这样,还不如将事情都摊开了说,好歹……便是死,和秋郎死在一块儿,那也不错。
听着桐叶哭哭啼啼将事情来由说了个清楚明白,还将是谁与她接触、对头统统都抖了出来。
卢夫人心下嗤笑,时下的读书人不说多么金贵,那也是一家人费心费力节约银子才养的起来的,郑家肯收买一个读书人专门挑着桐叶休假出门的时候前去与之邂逅……
手段可真是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