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关麟来说,他这一生从未有过色彩,哪怕是征战在沙场,哪怕得到无上的荣誉和封赏,他都心如止水,无悲无喜,却在看到她的刹那,眼前绽尽色彩,让他死水般的眼眸有了光。
她给他强烈的熟悉感,似乎她天生为他而来,独属于他。
回到晋国,关麟没有把美丽绝色的长公主送到皇宫,而是将她关在了将军府。
晋国皇帝震怒,欲问其欺君之罪,却被大臣们拦下。
大臣们都说,大将军乃国之栋梁,皇上万不可为了一个亡国公主自毁大将军这个有力臂膀。自古红颜祸水,美丽的女人只会祸乱后宫,给国家带来巨大危害。大将军在外征战多年,未有一妻半妾,皇上大度将亡国公主赐给大将军为妾,更显天恩浩荡。
皇帝虽被劝下,可心中那根刺却怎么也拔不出了。
棉瑶长公主在将军府住了三日,这三日,她没有看到那个像石头一般冷硬的男人,他把她带回将军府,把她安排到他的住处,便没再现身。
今日,晋国皇帝下了圣旨,将她许给大将军为妾。
呵呵,她堂堂一国长公主,竟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真当她是好欺的吗?
是夜,华灯初上时,他裹挟寒风而来。
门开,骄傲的长公主拿起手中的杯子砸了过去,他一侧身,杯子砸到门上,摔了个粉碎。
“给本宫滚!离本宫远一点!”
少女柳眉倒竖,明亮娇媚的眼眸满是恨和怒。
关麟看她一眼,将门关上,解开身上的青灰色斗篷,挂到衣架上。
他穿了一身月白色常服,长发束起,没了那日的肃杀之气,显得温和儒雅不少。
脸上还带着她给他的伤,交错的血痕,看着狰狞。
他向她走去,她想要退缩,想想太过窝囊,有损她一国长公主的形象,愣是站在原地没动,挺起胸膛与他对视,目光凶狠。
他不语,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还没碰到,就被她娇小的手掌打下。
“凶手!恶魔!肮脏!龌鹾!不准碰我!”
他笑了,闷声而压抑的笑,笑得肩膀微颤。
棉瑶疑惑不解:他为什么要笑?他怎么笑得出口。
可他很快就止住了笑,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冷淡,淡淡地打量她,从头到脚。
她被他看得浑身恶寒。
她想:这怕不是个疯子。
她正恍惚着,却被他拉进了怀抱,他紧紧拥着她,埋首在她脖颈间,轻嗅她的体香。
是茉莉的香味,清甜雅致,一丝一缕,勾魂摄魄。
很熟悉,就像是曾经拥有,也如同现在这般亲密无间,不,更深入。
他冰凉的唇碰触她的脖颈,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棉瑶心底一阵恶寒,用力推他。
“你敢碰本宫,本宫杀了你!”
她像只小母老虎一般咆哮,可那傲气十足的声音分明就在颤抖。
“杀了我,然后呢?”
他终于开口,放开她,双手轻轻抓住她的肩膀,语声温柔得可怕,“然后,你会被捆绑起来,送到龙榻上。”
“你这朵娇美的花会被那老畜生摧残,直到彻底枯萎、凋零。你知道单单今年有多少女子死在他的榻上吗?”
他顿了顿,感觉到她汗毛直竖,忍不住勾了勾唇,“十九个,浑身赤。裸,死状凄惨,身上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
“棉棉,除了我,在晋国,没有人能保你。”
棉棉?谁准他这么叫她的!真当她是他的小妾了吗?做梦,她是长公主!
棉瑶怒气陡升,抬腿攻向他要紧处,怒吼:“杀了你,本宫一把火烧了你的将军府,把自己也烧得干干净净,一点灰也不给你们这些屠夫留!”
“挺有志气。”
关麟躲开那满怀恶意的攻击,一脸赞许地托起她的下巴。
四目相对,他恍惚了眼眸:到底是什么时候曾经见过她?
活泼的,明媚的,带着蛮不讲理的娇气、恶毒与倨傲。
仿佛融入他的骨髓,刻在了他的心上。
暗处,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紧了他们,幽幽冷笑:得想办法让他们仇恨彼此,自相残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