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25日,农历十六。”
“这么赶?”
“其实拖沓好久了。再捎就捎到下半年去了,梁女士不肯大冷天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哪还有心情结,就干脆上半年完婚罢,”
梁昭和她抱歉,“一直没跟你通气,也是因为女士不打算大办,只在亲戚圈子里声张。”
“这有什么?”
Miranda完全能理解。轮到她别说是再婚,就是头婚都引以为耻呢,结什么婚?大好光阴可不稀得给男人糟践。
不请她也好。魔头已经很久没参加婚礼了,除了领导或客户的。毕竟作为不婚主义,她很难诚心诚意地恭贺人家,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Miranda当初刚来的时候,关于她为何坚持独身,公司里各种臆测层出不穷。
偏见难移,试问这么优秀的女人好端端干嘛对男人灰心?无外乎受过伤或者原生家庭不幸呗。结果都不是,她就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底线。
魔头最最让梁昭受益匪浅的两句话:
感情永远是流动的。你非把它装在固定的套子里,这不是很矛盾嘛?
我看男人就好比看故事。一刷二刷顶多了,“看上句就能猜出下句”
的故事有什么可读性?
所以,她不参加婚礼也相当于积口德了。魔头没准真真会拿话刻薄新人:哟,这就结啦,不再想想?
她绝对干得出来。
说回正经事。Miranda此番约见昭昭,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想找她谈谈去香港轮调的事。“总部发文给我,我头一个就想到了你,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新一轮晋升档口,你去香港待一年,回来直接升CEO多好呀。”
“是顾铮派你来当说客的?”
“亏你说得出来!我是那种做淫媒的人嘛?”
魔头喊冤,“我纯粹是为你着想好不啦?你想啊,职业发展这东西,看长不看短。你在小庙里窝三年,比不过去大庙进化半年,孰好孰歹,还要我说?”
“更别提我们这行,资方从来不短人才。没道理家里一直‘红旗不倒’地养着你,你现在能领军,三年之后呢?三年之后又三年呢?梁昭,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茬一茬出不尽的。”
没毛病。这些梁昭其实也会考虑,且她设想过,在这行待久了早晚跳槽。大多数咨询人无法规避的职业瓶颈:成就感和自豪感很难与付出对等。
因为他们始终是为甲方服务,为他人作嫁衣裳。
Miranda举起酒杯与她碰杯,“你考虑考虑。和当年劝你去总部不同,这回,我没有挟私,全然只是在为你的自身发展着想。更何况,昭昭,离婚了,换个地方整理一下心境也好啊。”
她不提还好,一提离婚二字,梁昭心里就无端一紧。随即沉默无声地落下杯子,转头眺向窗外。
下雨了。
灰扑扑色调下,街上的梧桐树在绸绸夏雨里绿着。团扇大的叶子,密密匝匝。看树的目光不知何时去到街对面店铺,装修好快,没几天功夫,门头招牌就挂上去了,梯。子也撤了。
就在梁昭要收回视线之际,店口走来一群人。瞧上去五六十的该是对老夫妇,很恩爱和美的样子;
身后紧随着西装款款的顾岐安,以及他边上年龄约仿的一位小姐。
堂嫂从店里出来迎人,面上三分笑。
收伞间顾岐安还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女士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