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谦不再嘱咐,转头和魏氏说道,“娘子,当日大郎媳妇是我做的媒人。现在大郎没了,昨儿侄媳妇娘家人来找我,说要让侄媳妇回去。这事儿,咱们还要在中间转圜。”
魏氏收起了笑容,“官人怎么看这事儿的?真让侄媳妇回家去?”
刘文谦叹了口气,“侄媳妇是个好孩子,族里谁人不夸赞。可惜了,大郎没了,她年纪轻轻的,又没个孩子,一来守的没希望,二来也忒苦了。”
魏氏点头,“是这个理,她小孩子家家,现在觉得守寡全了夫妻情谊,但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以后二郎三郎长大了,要分家了,她怎么办?难道和老公公一起过日子?再说了,我看那花氏也不像个好人。听说她这些日子当家,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她亲生的四郎。”
刘文谦冷哼一声,“她头先在甜水胡同可不是个善茬子,难道跟了老二就能老实了?这些事儿咱们不管,我只管把侄媳妇的事儿处理好。二房的内务,等娘缓过神来,老二肯定不会让花寡妇管的。”
魏氏叹口气,“人呐,还是要知道些本分。有上进心好,但若是有了非分之想,迟早要栽跟头。大郎那孩子,要是好好的,我们还能不管他?他出去正经找份事情做,日子也不难过。不是想图谋咱们家,就是想图谋五叔家。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歪心思。”
刘文谦从旁边婆子手里接过刘悦兰,在女儿脸上亲一口,“人都没了,再说那些也没用了。先把薇丫头的事情办了,然后我去找老二说说。要是老二不同意,让侄媳妇把嫁妆留下,换个自由也行。等她以后再嫁了,咱们送份厚一点的添妆。”
刘悦薇听到后十分高兴,李氏是个贤惠人,上辈子也是一直没孩子,刘大郎个混账刚开始还对她好,后来就到外面找人,可打了那么多野食,也没一个孩子。众人渐渐回味过来,这怕是刘大郎的毛病,李氏不过是背了黑锅。刘家姐妹几个都暗地里骂,活该,让你心黑!
魏氏摸了摸女儿的小手,“官人真是傻大方。”
刘文谦把女儿抱起来飞飞,惹得刘悦兰咯咯笑,元宝在一边听见了,也要飞飞,顿时满院子里都是孩子的笑声。
刘家这边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正日子来了。郑家那边,还忙的不可开交。
郑家是娶媳妇,热闹程度比刘家要强多了。来的宾客也多,席面也多。最主要的是,郑家族人都在乡下,一家只派了两个代表过来,帮不了太多的忙。郑太太把家里下人指挥的团团转,也就刚好够用。
郑颂仁正好在家闲着,他们夫妻给郑太太打下手。
买菜、定花轿、喜事班子、主事人,样样都不能错了。宾客如何安排,谁坐上席,谁吃头一轮宴席,都是有讲究的。
郑老爷的同僚们自然都要来,还有这附近的街坊邻居们,还有郑颂贤的同窗,郑颂仁兄弟两个外头交际的人,包括老家来的族人。郑颂仁不愧是陆通判最喜欢的手下,做事一丝不苟,周全的很,他把坐席安排给郑太太一看,郑太太高兴的连连夸赞。
“辛亏有我儿帮忙,不然娘就要抓瞎了。”
郑颂仁浅笑,“都是儿子该做的。”
郑颂贤在一边挠挠头,“娘,您也给儿子分点活儿吧,儿子除了读书,什么都没干。”
郑颂仁看了一眼弟弟,仍旧笑得云淡风轻,“三弟就别忙了,好生准备做新郎官。”
郑颂贤红了红脸,“多谢爹娘哥哥嫂子们为我操心。”
郑太太笑,“你回去把你屋里再看看,照着你媳妇喜欢的样子再规整规整。”
郑颂贤被打发了回来,在三间屋里转了。
东屋是新房,里面已经张罗好了。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户上,墙面重新粉过了,白白净净的。屋里的东西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到时候放新娘子的嫁妆。
郑颂贤这几天已经睡在西屋小书房里了,那里面有张小床,以后他可能还要长期睡在那里。东屋里空荡荡的,郑颂贤在里头规划,这里放大床,那里放五斗柜,床边放梳妆台,靠门口摆一张塌,洗脸架放角落里……
郑颂贤越想越高兴,再有两天,他就要做新郎官了,他就要和薇儿成夫妻了。
也不对,他们只是有名分而已,但也足以让他高兴了。时间快的很,翻年薇儿就满了十五周岁,再等一年也无妨。
他把东屋转了一遍,自己跑到西屋书房里,铺开纸写了两句话,梧桐枝上栖双凤、菡萏花间立并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