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爱军却忽然急了,用能动的左手拍打老伴儿的腿,含糊不清地说:“身份证……证……借过……借过!”
老伴儿:“什么?”
金旭忙问:“身份证是不是借给过别人?”
周爱军好半天才把话说明白,村里有人来找他借过身份证,说是要开加工厂,因为周爱军有残疾证,雇佣残疾人的话可以减免税费,让周爱军把身份证借给他办个证明,还给了周爱军两千块好处费。
老伴儿诧异道:“你没跟我说过这事啊?”
家里条件不好,女儿一边读书还一边当家教、商场临促。周爱军收了那两千块,等女儿暑假回来,偷偷给了她,没有跟老伴儿说。
他老伴儿抱怨了几句:“学费都是国家管,学校还发生活费(*师范生补助),你给她做什么?你有钱吃药啊?”
金旭道:“这个开加工厂,借走身份证的人是谁?”
周爱军含含糊糊说着,金旭听不明白。
老伴儿听懂了,替他说:“我们村有个食品加工厂,工厂小老板来借的。”
金旭和刑警队同事从周爱军卧床的房间出来。
在院子里,他问周的老伴儿:“申请低保了吗?你们俩的医保也都记得要按时交。”
“有,都有,村干部都帮着办好了。”
金旭点点头,道别走了。
鹿鸣镇。
“刘老师是二班班主任,两个班的语文都是他教。他儿子刘卫东是初一开学快俩月了,才从市里转过来,又是语文老师家的孩子,市里小孩儿嘛,跟我们村里的土鳖当然不一样,他自己也知道,人家长得干净,洋气,普通话说的还好听,以前村里的小孩儿谁见过这样的。”
冯波道,“不夸张地说,当时我们这俩班学生都把他当成个哪儿来的小王子,都想跟他玩。”
杨老师道:“对,众星捧月,一点都不夸张。”
刘卫东在这种环境里,日渐嚣张,俨然像是成了两个班学生的统帅。
他因为父母离婚的事,和刘老师关系并不好,叛逆心理作祟,也不好好学习,整天就是玩,还带着其他同学故意捣乱,把刘老师气得够呛,离了婚以后觉得亏欠儿子,又舍不得打,管也管不住。
唯一该管也能管刘卫东的人都管不了,而后刘卫东也就越来越放肆。
“金嘉轩学习好,人也老实不惹事,就是有点轴。”
杨老师道,“随堂测验,刘卫东想抄他答案,他不让,刘卫东就记恨上他了。”
十二三岁的小孩,三观都还没有稳定建立起来,好起来都仿佛是小天使,坏起来,比恶魔的行径还要耸人听闻。
那时金嘉轩的父母亲早就已经去世。
他妈妈死得早,死于妇科慢性病,因为条件不好不舍得去看,几乎算是拖死的。
两年前父亲不在,肝癌,癌症病人去世时,肢端肿大,村里不少帮忙的大人都见过,有的回家说话也没避着小孩。
就有个和金嘉轩同村子的学生,大约是为了讨好刘卫东,把从大人那里听来的这些都和刘卫东说了。
刘卫东这人,因为父亲是语文老师,家里有不少文学书籍,他小时候也算是囫囵吞枣地看过几本书,平时吹牛逼还爱给自己立个博览群书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