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猛地咬紧了牙根。
季殊容出事后就没再这么叫过他。
“别哭。”
季殊容低沉道:“我会心疼。”
江景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他不敢多停留一秒,逃似的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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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灯没关,躺在床上会感到刺眼。
季殊容的手搭在床边,床单上是江景刚才哭过的痕迹,摸上去有些凉。
他每次发病必然伴随着长久的耳鸣头晕,刚才跟江景说的那几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最后的清醒。
可能是因为头晕得太厉害,他一闭眼就感到一阵困意。
薄薄的眼皮遮不住明亮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骤然一黑。
接着便幻化出日复一日徘徊在他脑海的场景。
十年前,那架钢琴上还没落那么多灰。
他每天都要练很长时间的琴,练完后会把每个琴键细致地擦一遍。
那时候家里还没那么空,客厅、卧室、厨房,每个房间都是乱糟糟的。有时候弹着弹着琴,他就会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他从不敢关门,免得看不见外面。
家里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砸了,这次是平底锅。里面还有没炒熟的菜,溅了一地,冒着腾腾热气。
他迅速跑出去,把瘫坐在地上的女人扶起来。她的脚被烫伤了,细嫩的脚腕触目惊心,上面布满了划痕。
“你为什么不去死!”
女人声嘶力竭地冲他喊。
季殊容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无动于衷地抱着她往外走。他那时候还没成年,力气没那么大,可女人就像是纸片一样轻飘飘的,不用费力就能抱起。
女人偏头狠狠咬着他的胳膊,恨不得能撕下一块皮肉。
季殊容拧紧了眉,咬牙忍着才没松手。
女人被放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衣服都被她撕碎了,一条一条的,季殊容捡起一个当做绷带,胡乱缠绕在自己冒血的手臂上。
女人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嘴里喋喋不休:“你这个贱种!你就该去死!”
季殊容像是没听见一样,起身去卧室里拿药,然后倒了杯热水。
他没让她自己喝,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往里灌,把药冲下去。
女人被水呛住,一边咳一边指着他说:“你就是想杀了我,你跟那个贱人一样,你们都想让我死!”
药效很快发挥作用,女人扭曲的脸逐渐恢复平静。
她炸毛一样耸起的肩膀缓缓垂落,捂着脸低低地哭。
季殊容默然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饭都洒了,我去重新做,你在这待会儿。”
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厨房,半路被衣橱上跳下来的猫砸了个满怀。
季殊容这才有点笑容,摸着猫的脑袋说:“三月你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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