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昌欲哭无泪,将那块破布与这具尸骨一道装殓了,预备赴京请罪。
王爷不喜众人随侍,那晚只有两个小厮在外面值守,火起之前,两人均中了迷药睡死过去,等被热浪熏醒,火势已近失控。
齐昌将事情前后拟文落纸,写了几千字的谢罪书,收拾一番,带着两个小厮并骸骨与遗物赴京。
五日后,贞元帝才下早朝,就听郑宝急禀说衡王殿下那边大事不妙了。
待齐昌入内敷陈了事情前后,众人皆惊不能言。
齐昌递上早已写好的谢罪书,直道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贞元帝又看了眼那骸骨与残布,面色发白。
他命人暂且瞒住太后那头,转回头便使人将顾云容宣来。
顾云容听闻此讯时,吓得一个趔趄。她急急入宫,待到瞧见那具尸骨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她下意识去查看骸骨的四肢与手指。
这具尸骨的身量虽能跟桓澈的对上,但桓澈腿长手长,这一点似乎不太能对得上,不过也不排除尸骨被火烧变形的可能。
顾云容一个恍神,忽然想起桓澈走前的诸般言行。
贞元帝面上阴晴不定,问顾云容是否认为这具尸骨是桓澈的。
顾云容遽然跪下,强忍哀恸:“陛下赎罪,妾身亦无法分辨,不过齐知县既说殿下没能逃出……”
她没能说下去,掩面低头。
贞元帝对着面前跪伏满地的人,冷脸半晌,颓然跌坐。
他唤来锦衣卫指挥使邓进,吩咐他带上百十号人并那两个当晚值守的小厮,往三河县走一趟,彻查县衙走水一事。
待邓进领命而去,贞元帝又使内侍传诸王入宫。
顾云容一直跪在侧旁,暗中观察。
别说只是一具焦黑的骸骨,纵然是将桓澈的完整尸身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相信他死了。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他那心眼打小就跟蜂窝一样。
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诸王悉数到场。
贞元帝大致将前因后果说了一说,诸王面面相觑,惊愣当场。
反应最激烈的要属淮王——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淮王上前扶棺,痛哭不止,哽咽着呼号:“倘我知晓是哪个戕害七弟,定要将之碎尸万段!”
岷王绕着棺榇转了一圈,伤痛道:“七弟好端端的一个玉人儿,竟成了现今这般光景……也不知是哪个阴狠暴徒下此毒手。”
荣王与崇王皆掩面泣涕,蕲王对着尸骨皱眉打量,梁王面无表情,直道他不信七弟会遭遇不测。
顾云容越想越觉得那具尸体不是桓澈,倒也有了心绪去暗觑诸王。
要她说,诸王里面做得最到位的便是梁王。除却淮王之外,诸王之中恐怕没几个不想让桓澈死的,这一点贞元帝不会不知。这会儿再来肝肠寸断哭兄弟,只会显得假。
梁王倒最正常。
贞元帝果然蹙起眉,挥手命诸王暂去偏殿待命。
他转过头来看向顾云容:“你也姑且回府,此事暂不要往外声张。”
顾云容行礼告退。
随行桓澈的一干人等也一道回了。顾云容唤来握雾,询问眼下这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