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季修睿问。
皇帝恼怒:“朕试不起!大周连年灾荒,粮食欠收,光是维持现在这点军费就捉襟见肘。你管过户部,该知道其中艰辛。一旦真的和安跶开战,我们根本支撑不了太久。到时候不仅仅是唐元明父子的性命,你我的性命都不保!”
“那您就更不能舍弃唐家父子。”
季修睿实在是难以理解皇帝的想法。
“朕不是舍弃他们,而是大周需要他们。你也说了,如今漠北的情形十有八-九是唐元明牵制住了安跶主力,安跶才无暇进攻幽州。安跶有备而来,而我们却是国力空虚。若不让唐元明先消耗掉安跶军队,这场仗我们根本赢不了。睿儿,朕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皇帝苦口婆心。
“道貌岸然”
四个字在季修睿喉间划过,又被他忍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握成拳,哑声问:“那北固城的十万人就活该去死吗?”
皇帝没出声。
季修睿放软语气,再次劝说,“父皇,现在派兵救援,与北固城内的兵力共同夹击安跶军队,我们能赢。没必要牺牲那么多人。”
皇帝冷笑:“以唐元明的能力,战时他能做到全民皆兵。城中七万百姓,除去老弱病残无法战斗,能握刀的妇孺约有三万,朕算他们为半个士兵,那就是一万五。加上两万青壮年、三万守备军,一共就是六万五千人的大军。这样一只军队在唐元明手上,他能打十万人的大军。可至今他连个消息都没能送出来,这是为什么?睿儿,你分析下。”
季修睿想到一个不好的猜测。
皇帝知道他一点就通,朗声说出答案:“因为安跶这次派来的军队不止十万,唐元明才束手无策!朕预计安跶军队人数有十五万左右,而我们在漠北沿线的军队加起来也不过十二万,这怎么打?全部去救援,就不怕安跶趁此机会偷袭吗?北固城丢就丢了,漠北剩余四城必须守住。”
季修睿没被他的偷换概念糊弄过去,清醒地说:“四城各派一万人马,就有四万能去救援。北固城能出三万训练有素的将士,合计就是七万。安跶十五万军队如果全部来犯,城中百姓也能组织起来,我们的战力能超过十万,不一定会输。安跶一旦输了,肯定元气大伤,我们至少能有十年休养生息的时机。”
“但我们要是输了,漠北四城,乃至脚下的京城,都会和朔州与阳城一样被屠杀殆尽!”
皇帝的声音拔高,显然不想再和季修睿讨论下去。
季修睿失望地看着他:“北固城一旦被破,安跶立刻就会进攻幽州。不瞒您说,儿臣怀疑幽州太守已经叛国。安跶根本就不用去进攻漠北的其余城池,就可以直奔京城。”
“幽州的事朕会派人去处理。”
皇帝见他还是那般执拗,没来由地转移了话题,“张安和沈梅死了。”
皇帝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方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季修睿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没搭茬,皇帝自己说了下去,“在你和唐晓慕去找宗含后,这两人就死了。是不是唐晓慕杀的?”
季修睿没想到皇帝在这里等着他们:“不可能,她一直陪着儿臣。”
“你都昏迷了,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张安陷害唐元明父子通敌,唐晓慕对他恨之入骨,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机,怎么不是她?”
皇帝问。
这话摆明了要唐晓慕背黑锅,哪怕他们那天没去找宗含,皇帝也有办法把罪名按在唐晓慕头上。
皇子犯法可以逍遥法外,也可以与庶民同罪,全在天子一念之间。
唐晓慕一旦被认定为凶手,极有可能被判死罪。
季修睿心寒又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