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副将在河边探查,正在赶回来!”
“添柴。雪茸不会想让她哥看见自己这样。”
木柴被堆得高耸,卷地风来,火苗浓烟蹭地升起!瞬间吞噬了其中雪绒的尸!
“妹妹!”
种雪剑赤目散了疯地赶来,还是迟了一步。
军营中少有欢乐,雪茸机灵聪敏,嘴甜又话痨。不仅是种雪剑的妹妹,还是许多人的妹妹,许多人的闺女,是枯燥行军途中难得的欢乐。
此后半月,军队里再无笑声,邗朝大军驻扎此地不再渡河,肃清营内,斩杀了数十位奸细,也错失了追击狄夷败寇的最佳时机。
那日,种雪剑自河里查出了三个大木箱,一打开全是染了天花疫病而死的腐尸。只有己方军队知道沈谛每逢月初会亲自到河边洗马,揪出来的奸细由种雪剑亲自审问,审着审着指向了身后的大京,指向了大京至高无上的皇家。
杀了奸细那日,沈谛站在高台上,她望着天边的雪白云彩,白得不掺杂一丝日光。
去吧,雪茸。在那头也有好多叔叔伯伯,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回大京后所有人都以为沈谛忘了,谁知道万里归程后,大京里她梦中喊着救救孩子。
房屋中弥漫的药苦得让人作呕,黑乎乎的一团盛在碗里端了上来。
药入了喉,苦得沈谛失声。她并没有长天花水痘,只是断断续续地高烧,病来如山倒,八百年没病过的沈谛这一次连床都下不来。
整整一个月,将军府不见外客。沈谛想着老皇帝居然也识趣,没有动什么诏书召见。
“想来是心虚。”
靖华英拈起果脯蜜饯,被种雪剑夺走。
种雪剑端着药碗递给了沈谛,沈谛一口闷下,看得靖华英龇牙咧嘴、扣挠喉咙。
“把那边的拜帖拿来我看看。”
沈谛伸手。
拜帖皆是这一个月来其他朝中大臣送来的,沈谛大略扫了扫,都是些颇有实权的主,心里有了大概。如今的老皇帝也不像能活很久,皇子也都是不安分的主,沈谛一回京就让手下的谋士大臣来探口风,沈谛到底是反还是选一方站队得给点蛛丝马迹啊!
沈谛笑了下,拜帖写得恭敬乖顺,心里骂得指不定有多脏!往日操心军中粮草,写了那么多信催促大京都没回应,如今也该让这群食高禄的大官们急上一急了。
“将军,这有封信。落款林娇寅,朝中还有人叫这个名吗?”
靖华英递过来一封信。
“是将军的亲娘。”
种雪剑又倒了一碗药
沈谛接过,看着封面上的林娇寅敬上许久,才拆开。
“我猜猜。”
靖华英见沈谛露了笑,调侃道“应当是催促大将军回去过年吧。可怜天下父母心,估计丞相夫人一听你病了,就想让你回去好好照顾你。说来也是,将军你这府中也没个姑娘能照顾照顾你,连药都是青云副将熬的。”
“京中多敌,我来煎药反倒放心。”
种雪剑将药递给沈谛,“将军,最后一碗。”
“将军,您要回丞相府了吗?当初您搬出丞相府,丞相夫人还骂了您,现在应当是个和好的机会啊,爹娘给了台阶咱不得下吗?”
沈谛想起从前她搬出将军府的事,又是一笑将手中信递了出去,“你自己看吧。”
“尔等忘恩负义……”
靖华英刚看了开头,笑容僵在脸上,皱着眉头看完了信。她抬头看向已经喝完药躺下的沈谛,嘟囔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道“或许沈夫人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将军莫要放在心……”
“出去吧。”
沈谛背对两人,“今日不必再来。我病了你们就常去军营看看。回家省亲,食禄功薪,武器练兵哪一样不得操心,明日一一向我禀报。”
待到两人走后,沈谛闭眼躺了许久再没入睡,翻身望着房顶出神。
一个月了,将军府不入皇宫述职,将皇帝冷落一边摆足了谱!她的爹娘私心求一道好名声,要沈谛进宫自刎谢罪,甚至在那封信中写满了“该死”
,字字句句都怒气冲天,渗出怨气。可是她十分真切地问自己——沈谛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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