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要娶太子!娶太子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满堂悚然。
就算她娶了太子,说生儿育女也对,温良恭俭让也对,但由一个女人说出来却哪里都不对劲。就好像男人也可以像女人一样被所在宅院依附他人生存,这怎么可能!令人唾弃!丢脸!
思来想去,到底是找出了原因——如今的沈谛已是个女人。
“我毕竟是当了二十年的男人,就算如今变了,从心底还是个男人。但奈何沈氏必须要留个后,所以今日所说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不知公主意下如何?不知国师意下如何?不知满座大人们意下如何?”
“来人,给我端一副碗筷。”
原以为反应最大的蒲妖反倒安稳坐下,他挨着沈谛,面上早就没了方才的急躁。
沈谛挑眉看他。
蒲妖勾唇一笑,笃定道“我知道你,你绝不会喜欢上囿于内室的男子。我还当你是真入了魔,原来不过是想取个新鲜玩意儿回来瞧瞧!那申玉颓的脸长得不错,是个好玩意。”
沈谛没接话。她凝视了蒲妖眉间的讽笑片刻,又扭头看向了公主。谁知申有枝倒是更利索,她示意宫女递上来一只笔,提笔就在圣旨上落了墨。
“殿下,那可是圣旨啊!你这是大逆不道!”
“啧。”
沈谛指尖在唇前一竖,立刻有人把说话者拉了下去。
“聒噪,拔了舌头。”
她说。
门外传来一声惨叫,满场肃然。
直到申有枝悬腕写完圣旨,再无人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蒲不悟于这沉寂中望向沈谛,他愣愣地捂住了心口,掌下的跳动太快了,快得他耳鸣眼花。他想了二十年,想自己能有一个杀伐果断、头脑清明的靠山,想自己可以有一方庇护之处,如今果然没看错人!
沈谛之姿,惊才绝艳。
“本国师合过了沈大将军和太子殿下的八字,若是能成一对佳人,可护邗朝再得八百年太平。”
蒲不悟张嘴就来,多亏与沈氏文人墨客,不出两日这话就传遍了大京。
圣旨落成,金纸黑字分明。沈谛看向众人“不知哪位大人可替沈某念一念这圣旨啊?今日出宫繁忙,竟忘了带上个嗓门大的人!”
场上众人互相看了看,还未从震惊中醒来,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念圣旨?先不说这向来都是太监的活计,沈谛遣人干这事莫不是要折辱人?谁敢在这个时候当一只出头鸟!
“我来。”
从人群中冒出个愣头青,上前作揖行礼。
“卑职死不凡,拜见沈大将军、公主殿下、蒲国师。”
来者容貌眉清目秀,只是唇色有些苍白,如同一阵缥缈散去的雾。一身青蓝云雾色常服,衬得人稍稍有了些气色。正值壮年却拄着根松木拐杖,腿脚一深一浅。
死家第四子,少时得官,曾几何时也是个意气风的人物。某年骑马摔落被马踩断腿骨落了残疾,由此一蹶不振。除此之外,他更令人瞩目的是他的驸马爷身份,据说和离之后仍是对公主念念不忘,至今不近女色。
申有枝皱了皱眉头,她未曾想到死不凡居然也到了这里。得了沈谛的允许将圣旨递了过去,指尖短暂地触及,又迅躲开。
死不凡站在阶下,仰头见了公主眉间的郁色如针扎了一般,手中拐杖“砰”
地砸在地上。他晃了晃身形站稳,苦笑了下转过身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子殿下,皇家五子也。贤良淑德,容貌雅正,身兹体贵。今二十有三,适婚嫁之时。闻沈氏长女沈谛为人忠厚老实,且未有家室。与太子殿下乃是天造地设一对,特成佳人之美,赐婚二人,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