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撤开一步,拍去申玉颓肩上的香檀灰。
“看便看吧,你这灰落在肩上倒像是有人拍了拍你。”
申玉颓顺着肩上的力道呼出一口气,这才觉自己刚刚连呼吸都忘了。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麻的指尖,嘴角勾起了真心实意的笑,伸手牵起了桌上的茶壶。
“不怕我给你下毒了?”
“毒药也喝得。”
申玉颓不顾的什么太子礼仪,目光直直盯着沈谛,大大灌下一口药,缓缓抹去了殷红唇上的药汁。他想,若这真是毒药,今夜与她共死也算死得其所。
沈谛看着他喝下一口,笑了下。她从床边的包袱里掀出一套雾蓝山青的衣裙,朝着申玉颓示意“末将要更衣了,还请殿下举步帐外。”
“今夜要见何人?”
“只见殿下。”
“那本殿下伺候你更衣。”
申玉颓大言不惭,伸手就来解沈谛腰带。
沈谛差些以为申玉颓灌下去的是酒,直到闻见他身上与她如出一辙的药香。
申玉颓利落地抽出沈谛的腰带,还没等她反应。
“殿下……”
沈谛往后退了一步。
纯白的祥云束腰被申玉颓举起,蒙在了自己的眼上,脑后一转系了个结。
“是你说此行长白是为了娶我,是你先招惹的我,如今怕了?”
申玉颓眼前一片漆黑,越是看不见越是听得清楚,他听见了沈谛的呼吸一滞,像是笑了。
“那就请殿下为本将军更衣吧。”
她分明就是笑了。
申玉颓到底是皇家养出来的矜贵人物,举止有礼不失分寸,能提出女子更衣已经是他最大的鲁莽了。但到底从未干过这种事,难免笨手笨脚。
“殿下,不摸摸我吗?”
沈谛摊平双手,“胸前第二个系带似乎系成了死结。”
“没有。”
申玉颓丝毫不上当,而后还补了一句,“你应当多吃些。”
她病得厉害,人也瘦得厉害。也就这几日养回了些肉,面色也红润了些。
但落在沈谛耳里全然都是嫌弃,她嘿嘿一笑,“你摸摸看不就知道有没有肉了,怎么?殿下如今怕了?”
“怕了。”
申玉颓为她抚平肩上褶皱,想了想又给沈谛披上了自己的外袍,才取下眼上的带子。
方才黑暗中,申玉颓幻象了下等会儿会看见怎样的沈谛,她不长穿女子衣裙,若是她问起来好不好看,要怎么回答她。但睁开眼到底还是嘴上笨了一下。
“好看。”
他说。
然而沈谛并没有问,她能为他新换一件衣服,已经是难得。但……着实是好看。
“你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