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看看!”
古淮河上,大花船。酒气冲天,后厢鼾声高低起伏。
“官官人!您您好酒量!”
书姨大着舌头,脸皮喝得麻。她揉了把脸,而后一把撸起了袖子。头上碍事的朱钗流苏全都扯下,摇摇晃晃的身形全然顾不得礼数了。
桌子对面的人脸色都不变,丝毫不见酒醺,正是喝得兴起,叫嚣道“来来来,再与我尝尝这下一壶。”
书姨硬着头皮碰杯“好好好!”
她手里的酒杯还没凑到嘴边,对面的酒杯一仰又干了。眼前的汉子还是那副笑模样,晌午日头还高高挂着,书姨却觉得背后寒意阵阵。
他大爷的!这南淮城哪里冒出来个这等人物?千杯不醉!看这体格也不像个能灌酒的人哇!
“这酒就有点假了,还没刚刚那壶烈!”
沈谛闻了闻酒坛。
书姨怀疑地看向自己手里的酒杯,颤抖着手又饮下一杯,还没回过味儿来,先从肚腹一路火辣辣冲上嗓子眼来。真是要了亲亲性命了!今天算是遇上了个硬茬子!不行不行,再这样喝下去非得喝死她了不可!
“官人总喝酒可不行!你也尝尝那桌上的姑娘……那桌上的菜!”
书姨站起来已经摇摇晃晃了,还没摇到沈谛身边,蓦然胸口被塞了个硬物,冰凉寒意一下惊醒了她半醉的酒意——是一锭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元宝!
“美人莫要再说!”
沈谛丢下酒坛,眼神清明没有半分醉意,“直去寻好酒便可!”
见了金元宝的书姨小心脏狂跳,笑意明晃晃地挂在脸上,挂了一半想起来面前这颗不是个善茬,实在是太能喝了!
书姨咬了咬牙道“今日我这大花船便是舍命陪君子了!若说饮酒,我这倒有一人,定能和官人您喝个痛快!”
沈谛挥手道“快去请!”
“去请花魁来!”
片刻之后,船舱珠帘被掀开,走进来位袅袅婷婷的女子,孔雀石绿的裙束着细细一条雪白腰带,出尘又清冷,正是方才沈谛扫过一眼的素白船上美人。
美人放下怀里的琵琶,拈起桌上的花生米,低眉道“官人喝了一上午,不过都是些下品的酒水罢了。”
“哦?”
沈谛看向了鸨母。
书姨捧着金子差点砸了脚,急道“您别听她胡……”
“这南淮城最烈的酒啊!”
美人出声打断,她目光热烈,饮下沈谛杯中的残酒,清亮的酒液沾染了红唇,凑着就要挨上沈谛的唇。她的眼睛在说话——最烈的酒在她口中!
不得不说,这花魁当之无愧。
美人清冷跳下神坛,含着酒勾人魂,声色无辜像是要告诉你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此刻热情似乎只是因为眼前人是她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