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夜,我忽又念起三岁看戏时光,终于觉得日后可以向前看了。”
沈谛沉默了片刻,继续拉起种雪剑的手往前走。眼见着地窖入口就在前方,沈谛忽然拽不动身后的人了。
“如果这地道一直走不到头该多好啊。”
沈谛低眉,回道“说什么傻话。”
“是……是傻话。”
种雪剑不在停步,随着沈谛出了地道。沈谛松开手,两人平静相对一如什么都没生过。沈谛将种雪剑安置在地窖当中,而后起身去秦洗书那儿接秦苍苍回来。
“将军去哪?”
种雪剑站起身。
“去接个孩子。”
沈谛耐心解释道,“南淮太守的儿子,日后有用,你在此地等我片刻。”
“我随将军一同……”
“我早去早回。”
沈谛不等他说完就起身。
种雪剑一人站在地窖里,他缓缓靠着墙角坐下,望着沈谛的背影离去。
他扫了眼角落里的那具腐尸,腐尸的上下两排门牙都掉了,面容扭曲,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露出黑沉沉的眼珠似乎在盯着他看。
他不是没见过尸体,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肚破肠流比这还要恶心,但此刻一盏烛光的地窖里他却忽然感觉——这地窖,似乎比山里都冷许多。
种雪剑又收回目光,直直望向沈谛离开的方向。
地窖往上三层楼,是秦洗书的房间。时值大半夜,整座大花楼早就陷入了沉寂之中。沈谛大摇大摆地推开了秦洗书的门。
秦洗书还坐在桌前,似乎提笔写着什么,见沈谛来慌张地收起。
沈谛余光落在还在滴墨的笔尖,什么话也没说,兀自走向床间睡得沉沉的秦苍。
秦洗书将手藏在身后,她以为沈谛会怀疑质问她,谁知沈谛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要离开。
“沈小姐!”
秦洗书叫住了沈谛,颤抖着嗓子道“不是什么看不得的东西,是我……写给长恨的信……”
她颤着手展开背后的纸,贴在桌上一下又一下抚平,目光里露出怜惜的神色。
“我怕有些话来不及当面说,所以写一封信留着。日后我若是不在了,希望她能……少恨我一点。这封信,待我写好后,请沈小姐帮我交给长恨吧。”
沈谛脚下不动。
“与其托我,不如你现在当面和长恨说清。”
“我没那个脸,只是些家长里短,绝不会泄露小姐你半分。”
秦洗书将皱巴巴的信纸面向沈谛,让她能看见上面写了什么。
“沈小姐,请你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多的份上,帮我这个小忙吧。”
沈谛扫了一眼,道“你帮了我许多?看来你弄错了一件事情,你帮不帮我对于我的计划都无所谓,只不顾是我给了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那日她将两句尸体钉在秦洗书床头,本想顺手斩了秦洗书,贴上人皮面具扮成她。倒是秦洗书自己为了免除一死答应帮沈谛做事。死亡的恐惧比什么都好使。
“沈小姐,我知道您一直不信我。您我吃毒药,根本不在乎我的命,我迟早都是个死。但是!但是!长恨不一样,她是个好孩子!沈小姐,你在南淮城谋划的是什么,我不敢问,不敢知道。以前是我瞎了狗眼不识泰山,我求您——长恨从来没有掺和这里面的一切。她只是秦打雄用来威胁我的把柄,秦打雄不让长恨好过,所以我恨他!我恨秦打雄!我想让他死的,我不是怕死,我是心甘情愿帮您做事!”
秦洗书绝望地看向沈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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