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谛将肠子包进了一个靛蓝包裹,面覆寒霜道,“不知道敌人是谁才是最好的,正好借此机会除掉所有的异己。此行长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靖华英愣了下。她感觉到沈谛身上的气势变了,白日里还温和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凌厉得吓人,几乎是好不掩饰身上的戾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砍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什么让将军如此的……暴躁不安?
“将军,你想到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
沈谛却不说话,只是攥着那靛蓝包裹的手越来越紧,指甲青。她的声音似乎是从牙后跟出来的,沉得要人命。
“连夜挑一伍轻骑,要各营帐最顶尖的人物,彻夜行军赶赴镇北城!”
镇北城便是如今的前线,是狄夷和邗朝大军正在交战的地方。
“是!将军!”
靖华英不敢多问,立刻去办。
待到挑选的轻骑营随沈谛消失在夜色中时,大雪已经掩埋住了千山,他们的马蹄印很快消失在雪地上,唯独沈谛的一杆红缨长枪在雪夜里如一盏红火,指引众人。
靖华英怀里抱着沈谛留下的靛蓝包裹,在黑夜中竟显出些许的不知所措来。
“华英,将军器重你,你不可能让将军失望。”
谢全站立她身侧,接过她手中沉重包裹,换成了暖炉。
“你太小瞧我了。”
靖华英长长舒出一口气,“将军办事有将军的道理,而我靖华英也自有我靖华英的本事。”
“是是是。”
谢全附和,两人转身向火堆走去。
“这包袱怎么办?”
“将军说此次离开边关太久,那些小人定然不会这么放过她,前面说不定还有这些腌臜物。都攒起来,届时我全都扔那些狂徒头上。”
“将军说将军说……一口一个将军,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靖华英目光灼灼地看来,“你不笑话我就行。”
谢全笑得咳嗽“我可没那么大胆子。”
二十万大军井然有序地前行,离长白关越来越近,声势越是浩大。靖华英披着黑色大氅装作沈谛模样,故军中皆以为是靖华英带队轻骑前行,无人知道沈谛已先行而去。
也如沈谛所料,行军四十里,隔五里的路标上挂着一段人的残肢。昨夜是肠子,今日便是一双手。
手指骨节粗大,老茧硬吼,指甲粗粝黄,缝隙间都是黑泥。手心手背都是伤口,大咧咧地裂开着,碰一下掉下来一块小小的指甲盖。
靖华英皱着眉头把手包进了包袱里,大骂道“等到了边关,定要看看是那些畜生做出这种下作手段!”
谢全却顶着那双手沉默不语,他的心头浮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随着沈大将军的离开越地真实,真实到靖华英喊了他几声都未曾听见。
“小难?谢小难?谢全!”
“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