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正与王武二人得钟衍吩咐,寻一卖粮的大商铺,方才买够了十金的粮食,满满当当的堆在一起,因张正与王武二人买的多,商铺的主人特意备了十几辆板车,教人随着二人往城外运,运了六七躺,足足近百车的粮食。
粮食运到庄园,赵筑差人搭了个木架子,将一众粮食好生摞起来,以免受潮,这些粮食足够多,也足够有震撼力,王邑一见,心中便有了谱,再想着钟衍昨日所授,心下顿定,与桓楚等说了一声,便与张正、王武二人结伴往去招募流民。
大梁,梁国国都也,然大梁在五国中国力最弱,又地处四国交汇之地,因此常有各国逃难之人涌入大梁,期待在大梁谋一份好营生。
然大梁地处四国之间,最是排外,此些人如何能得其好脸色?纵有些许人可在大梁得活,其中众多也不过挣扎性命罢了。
因此大梁城外多有诸多聚集地,说是聚集地,也就是流民窝棚,用干草、树干胡乱搭起来的,能防些风沙,却难防雨雪,因此几多风寒便夺去不少人性命。
城中豪族蓄奴,往往爱来此处追寻,只是此些人来大梁前,多少也是闯荡过的,若不是被逼到绝处,谁愿意为奴?
然有时却也由不得自己心气儿,毕竟人活在世上,大多不是孑然一身。
王邑等一行人往聚集处来,三人一路言谈,王邑便知钟衍唤二人人随他前来之意,张正如今学了《心理》一卷,更兼有察言观色的天赋;王武近来随着桓楚习武,有不小的进步,更兼身上佩剑,可做护卫之用以保众人周全。
王邑定下心来,三人一路行进,待至一流民聚集处,王邑叮嘱二人暂且莫要言语,且先观之,二人应声,三人便入内查探。
几十近百的木头、茅草搭建的窝棚,也只有少数的窝棚顶子用泥巴糊过,而且活儿很粗糙。
王邑三人不动声色的从头走到尾,这一路行来但见几多成年男子的破陶锅里煮的竟是野草。
待三人走出这聚集处,王邑摇头叹道“偌大一男子横行这世间,空有一身力气竟甘愿窝在一草棚之中喝草汤,实是……”
“先生非我等处境,如何知我等难处,莫非这世上有那爱喝草汤的男子?”
一声音略有嘶哑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三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是一一人睡在干茅草堆中,身上更是盖上一层厚厚的茅草,故遮掩了形迹,三人方才才未注意到。
这人抖落身上一身稻草,王邑但见此人身形瘦削,面黄肌瘦,也只剩一对眸子还算有些神采,其中虽唯有摄人之光,配上此人这幅宛如饿死鬼的面相,也算是仪表不凡。
王邑沉声道“先生偷听我三人说话,实非君子。”
此人冷笑道“汝可见过快饿死的君子?”
王邑略一沉吟,从随身带的小包中取出一块饼子来,因三人打定主意今日招揽好人手,且城外聚集处附近多无酒肆与良人住处,故三人身后背的包裹里带的都有几块饼子以做充饥之用。
王邑将这饼子抛给这人,这人一笑,接过饼子之后,肚子宛如敲鼓一般“咕噜咕噜”
的在响。
王邑清晰的看到此人喉结滚动,一副恨不得将这块并不算美味的饼子一口吞下的恶相。
张正细细观此人面色,心中暗道,此大毅力之人也,若有几分好品性,所成定然不小。
这人咽了一口口水,将饼子握在手里,对三人道“且言汝三人往此处来何意?莫非来寻木乎?”
王邑摇了摇头,“非寻奴也,但为我家主公寻些敢卖命的人手。”
这人闻言,冷笑一声,“卖命的人手?还说汝等非来寻奴?”
王邑笑道“那自然不是,我家主公所寻人手,虽为求其卖命,然人所为,必有奖惩,其闻奴用命有奖乎?”
这个年代的奴隶,真的就是往死里用,根本没有甚么,只要用不死,便往死里用的考虑,也莫说私产,每日与汝三分饱饭便是极好的!
瞅着这人还有犹疑之色,王邑又道“此处东行十里,有一处正兴建庄园,我家主公需一百劳力挖土和泥搬放杂物,汝若不信,可往去问之,每日只消用心做工,可供给汝十分饱饭!”
这人闻得“十分饱饭”
,怀疑更盛,王邑为其解释道,“我先前说也,我家主公为寻一百用命之人,非家奴,更似臣属,之所以寻流民,也是与其中英雄者几分活路。”
这人意动,“汝等需人几何?”
王邑笑道“似汝这般者,一百人。”
这人略一沉吟,“九十多人,汝等且在此处待着,某能引九十余人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