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两人躲着躲着烟口,还是被没有规律的烟熏得眼泪直流,脸也被熏得通红发紫。
咳咳,两声,眼角老大一颗眼屎的小青年清空嗓子里的灰,这么冷的天,他才懒得洗脸,脸太油了拿袖子蹭蹭不就行了。
从土里扒拉出一个滚烫的红薯,一边被烫的龇牙咧嘴,一边不怕烫似的撕开皮大口开吃。
青年瞅着山上那群黑影渐渐走近,认出来人:“你说,九华山上的那群,这搞什么呢?这鬼天气,不待在被窝里,还出来滑雪吗?不嫌冷啊?”
“人家才不是滑雪,昨天有个男人去了咱们村见了村长,刚好我出们撒尿,我偷听了,那人就是九华山上下来的!他问村长,要不要跟着一起,村长没干,那人就走了。”
“没干?!干嘛不干?跟着去哪儿啊?我去!”
男孩多崇拜武侠英雄,他们这山的孩子自小听长辈讲起九华山上那群世外高人,小时候被父母打了,闹离家出走,就想跑到九华山去拜师学艺,三两个玩伴一起,总是跑到半路就被村人追回来。
等后来长大了,才渐渐明白,一群普通的人类,去了人家也不一定收你。现在好不容易人家找上门,村长还不干!
偷听村长谈话的青年挤眉弄眼,笑了两声,“村长说怕冷,不敢乱走。冻死人了,你说他们不怕冷吗?”
“冷?人家一群世外高人,还会怕冷?人家是出去冬游。你以为跟你一样啊?下点雪就抖得跟个鹌鹑一样,脖子本来就短,这下都没了。”
他看了眼青年眼角的眼屎,膈应的连刚烤好的红薯都吃不下了。
青年气的三两口吞下一整块红薯,差点儿噎死自己,擦干净眼屎就要跟面前的人扭打起来,偏偏裹得厚重,打起来跟棉花一样。
他“呸!”
了一口,吐对面一脸口水,也没刷牙,臭烘烘的混着红薯黏在那人脸上,把人恶心的够呛。
“王老五,你个混蛋,你有病吧!?恶心不恶心?”
“呸!你有什么脸说我?你家这破棉被恐怕有二十斤重吧?瞧你还冻得哆哆嗦嗦,你有能耐你怎么要裹着棉被!”
“王老五!你是不是找死!”
闹哄声不知过去了多久,等两人裹着棉被从村头打到村尾,村里没一个人肯出来看一眼,村长只拉开窗户的一道缝,一瞅是这两个惹祸精,赶快把缝又给关严实了。
心想,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又愁起来,粮食越吃越少,这可怎么办哦……
另一边
长长的队伍,打头阵的是唐景玉,后面跟着一长串门派里的人,唐衡的徒弟早她们一步,下山找车去了。
留下来的包括宋疏在内,共三十人。九华山派的弟子大多没有成婚,两位结婚的也都是内部联姻,因此门派之外的家眷没有几个。一群人从小上山下河,个个都是好手。
一路下来,连最小的只有十三岁的少年都走的飞快,身后背着比他头还高的包都影响不到他的速度,看这架势,好像还挺开心的。
宋疏看了眼唐爸,唐爸背上背着老迈的屏嬷,屏嬷干干瘦瘦,但块头不小,身高放在那儿,再怎么瘦也瘦不到哪儿去。
唐爸是个实诚人,从路不好走开始,一声不吭就背起了走在队伍后面的屏嬷。屏嬷比唐衡年轻,但体力比她差太多了,自唐衡拒绝众人要背她的请求后,众人就真的不管她了。
好歹也是一位老人,虽然体力可能比壮年都好,但宋疏是接受尊老爱幼道德洗脑的人,至少要搀扶着一把吧,但前头的唐景玉冲她摇摇头,宋疏大概明白过来,唐衡这个老人性格古怪,恐怕不会接受的。
那就这样吧,等累的受不了了再说吧。可等到快下山,唐衡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甚至脸色在跋山涉水过后,更加红润起来。
宋疏看了眼收回目光,算了,这老奶奶她管不了了。
又看了眼微微喘气的表叔,这可是新认回来的,可不能把人累坏了。
“表叔,放着我来吧——”
唐爸:“不…不用了吧…”
他不怎么会拒绝别人。
就这样,宋疏背上了屏嬷嬷。
屏嬷嬷看着唐爸长大,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在唐爸背上她倒是挺自在,换成宋疏,她就不那么自在了,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会更重。
“二小姐,你累了就跟我说,我也不老,下来走两步倒是无所谓的。”
宋疏黑眸幽深,仔细盯着雪地,自己摔一跤无所谓,最多也就蹭破点皮。背着老奶奶摔了可就不得了,现在医院都住满了病患,想治病都不容易。
“我不累,这多快下山了,能有多累。”
“唉,唉,累了别死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