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时,他正淡然地看着我。我感觉到脸上有些冰凉,伸手一摸,是我刚才流的泪。
“哼,婷儿还真是因你而死。”
我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盯着他说。岛台围圾。
他没有吭声。
“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你与婷儿相恋,却遭到家里的强烈反对并阻止你们见面,你们私订终身,却在结婚当日被现,把你从新房拖走了,等着你再从家里出来时,婷儿已经因绝望而自杀了。我猜得对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那次我被带回去后,就被关了起来,再也没能出来。婷儿等不到我,便从我们相识的亭子里跳入了河中。”
“那拄拐杖的老头子为什么要阻止你们相爱?”
我继续问。
“那是我爹,我家世代非官即商,是不允许我娶一个戏子进门的。”
“封建!”
我愤恨地说。
“这是家规。”
“狗屁家规!你可知婷儿跳河之时,青丝高高绾起,她是以你妻子的身份死去的。到死的那一刻,她都记挂着你!”
他再次沉默了。
我气的是他,其实就是气的当初的自己。我是他的情感所化,二十多年了,我对自己也很了解,比较容易感情用事,易喜、易悲、易怒。
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我能够想象得出当时没有被抽离出情感的他的感觉的。最爱的人没有等到自己,生死两茫茫,阴阳相隔,当他回到戏台边,爬上去恣意地跳着唱着时,内心是自责与悔恨,却又是无比思念与缅怀的。
“在那以后,我离开了家,开始跟着师父修道,直到多年后,师父仙逝,我带着徒弟建国重新回到自家的院子,院子却已空了,当初拆散我与婷儿的老父亲也只剩下一座墓碑。”
他喃喃地说着。
听到这里,我看着眼前这个先是让我期待,后又让我痛恨的老头,第一次对他有了些同情。他不辞而别,再次归来时,曾被他恨过的父亲却已是人死灯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凉?
“你心中始终无法放下婷儿,无法放下那个身穿凤冠霞帔的身影,所以,任是你天资聪慧,却是始终无法看破‘情’字,无法得悟大道,于是,就有了我,就有了我入警后所生的这一切。”
讲到这里,我把整件事的都串连了起来,有始,有终,有因,有果。
“是。”
“那么,在这过程中,我的表现,让你满意了吗?让那所谓的神灵满意了吗?”
我冷笑着看着他问。
“还好。”
他却淡淡地回了我两个字。
“还好,还好是什么意思?到底我的表现能否让你成功当上神仙?如果不能的话,我岂不是成了你的罪人了?”
我继续带着不满的情绪问。
我本就是他的情感所化,我是什么样的情感我都会表现出来,我不会再刻意控制着自己。
“我不知道,这是由神灵决定的。”
“不好意思,我想我一定会让你失望的,因为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仍然舍不得我的友情、亲情与爱情。无论是顾远洋和胖强这样的朋友,还是我父母以及陈叔这样的亲人,还是我的爱人依然,我都舍不得离开他们,更是见不得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你所说的看破‘情’字,看破生死,对不起,我!做!不!到!”
说到后面,我几乎是用吼的。
“怎样选择,是你的事。我一身情感化成了你,无论结果怎样,我都无所谓,成功了,我不会喜,失败了,我也不会悲,我不过是按着神灵的指示,做完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