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混账,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瞒着我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
崔婶儿一边哭一边说,叙事咬字却十分清晰流畅:“我还舔着脸去帮人家,我、我可怎么有脸啊,你给我跪下,给我道歉,今日若是林娘子不原谅你,我索性就把你这个不孝女打死算了,也省的丢我的人!”
说完,也不等林大妞开口,便当着林大妞的面,抽起庆姐儿来,是真抽,林大妞离的近,看的出来,崔婶儿对这自己女儿的确下了狠手。
林大妞原本对这种作戏十分看不上,这是上门逼宫,逼着她非原谅不可对吧,她本是想着讽刺一下,教训女儿别在我家门口的。
但是,随着崔婶儿这一下又一下,林大妞的脸色却慢慢变了。
她此时,不得不承认,崔婶儿这人是真的不简单,脸皮厚,豁的出去,且又十分审时度势,试探过后,发现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又能舍的下脸皮下的了狠心。
想也知道,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女儿,这么些年,在京城这个地界,非但没有被人欺负,还越过越好,没有两把刷子可办不到这点。
说实话,对于这类人,若非无解的死仇,林大妞并不想与之为敌。
将这些厉害关系想通之后,林大妞转瞬便换了副面孔。
她装作受宠若惊的赶忙将人搀起:“崔婶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这段时间可帮了我大忙,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坐下来说,就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又何须至此啊?您这不是折煞我吗。”
林大妞语气真挚,那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就像一朵迎风摇曳的小白莲。
崔婶儿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是遇到对手了,她想着先示弱,可没想到对方却不声不响的,先将了她一军。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漂亮,什么叫就算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从根子上就把这件事定了性,叫她一口老血生生呕在了肚里。
崔婶儿心中有些不服,还想着再哭两声,好叫街坊邻居听一听,谁知竟一股大力将自己托起,就这么被林大妞‘搀’起来了。
这下可好,哭也没了理由,崔婶儿的计划被这么一再打断,她也哭不出来了,索性,见好就收,既然林大妞都已经这个态度,想必这一关就算过去了,又道了几句饶,便牵着女儿灰溜溜的走了。
这番变故,把本想着一旁‘观战’,甚至准备上前帮一把的林向和,给惊了个目瞪口呆,他这会儿还有些不大明白,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
使劲儿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最后,他只能将此归结于女人是个神奇的物种。
其实,不单林向和,就连后面跟出来的徐氏,同样是一头雾水,她是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
林大妞见都跟了出来,就是一笑:“这是怎么了,大家都进屋去吧,崔婶儿就是找我有点事儿。”
林向和:我真是信了你才有鬼!
莹莹闹着要她抱,林大妞从孙青山怀里把小丫头接过来,孙青山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倒像重新将人认识了一遍。
说来,自己最初对于这个妻子的印象,好像是模糊的,当初父亲去世前,匆匆为自己定下这门亲事,他心中是有些放任自流的,反正都是一个陌生女人,对于遭受巨大打击的自己来说,无论对方是谁都一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同的呢?孙青山陷入思索中,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二人已成亲三年多时间。
孙青山不禁摇摇头,自己可真是有些魔怔了,凭添烦恼,如今最要紧的不是之前,而是他今后要为自己的妻女,为自己母亲,为这个家努力撑起一片天。
好像崔婶儿的挑衅,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家人重新恢复到热闹温馨的氛围中。
小丫头吭吭哧哧,最后终于开了金口,叫了声爹爹,可把孙青山给激动坏了。
傍晚,林向前和林向平回家,见到孙青山和林向和,又是一顿拥抱闹腾。
林向平和林向和这小哥俩,到激动时,更是抱头痛哭,最后连眼睛都哭成烂桃。
林大妞将照顾孙青山的事完全接手过来,林向和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幸亏孙青山年轻,底子又好,否则这次真的有些说不好,说起这次的凶险,林大妞都有些后怕。
耗在如今只是身子有些虚,要好好养着,马上八月就要考试,还有一场恶战要打,林大妞下了狠心,势要给他把身子调养好,否则说不好下一次,孙青山就要被人从号房里抬出来了。
为了怕孙青山分心,林大妞就连一家人来京城的原因都含糊过去。
索性,孙青山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考试上,这才没有起疑心。
说来,这是林大妞第一次意义上的为孙青山备考,心情十分的紧张,即便她自己从小到大,已经历过无数考试。
林大妞轻轻吁气,这也不能怪她,古代科考,这背后的意义实在太大,能定人生死前程,由不得她不紧张啊。
为了给孙青山一个更加安心的读书环境,家里人连走路时,脚步都轻了许多,大声喧哗的情景,更是不存在,就连两个小不点,都知道爹爹要准备考试,不能被打扰到。
在全家的期盼中,八月份,孙青山终于踏进考场。
待三场考完,孙青山的一张脸几乎都要发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