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安小满就被院子里的说话声扰醒了,刚睁开眼时,她还恍恍惚惚不知今夕是何夕。
几秒后,意识回笼,她翻身起床,从窗户里看了一眼。
院子里站着一个体态臃肿的女人,三十多岁,一双本来就小的眼睛此时笑迷成一条缝,在那肥嘟嘟的胖脸上越发的没有存在感,她正在和安建成说话。
“我家洋芋今天就挖完了,我娘家兄弟过来帮忙,多了个人手,我就借用下你们家的铁锹,呵呵呵呵……”
这个女人安小满认识,是住在他们家门前的张有宝的妈刘爱娣,是个爱占便宜又没良心的那种人。
经常借东西不还,如果你不上门讨要,她就装作忘记了一样。
安小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张有宝家打麦场的时候,刘爱娣来她家借了两柄四股叉,不知怎的就把一柄叉的一个股给窝折了,窝折了倒也罢了,至少你说一声啊。
结果人家还自作聪明的用胶水给粘上了,这叉股是中空的生铁锻造的,胶水能粘得住吗?
那时候安小满家还养着一头骡子,安建成把叉拿回来给牲口挑草,还没使劲呢,叉股就断了,他仔细一看,还有啥不明白的,那胶水印子都在上面呢,把安建成给郁闷个够呛。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上门跟一个女人理论,而这女人愣是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过了半个多月又没脸没皮的来借东西了。
安建成道:“我二弟昨晚跟我说,他们家今天也多了个人手,挖洋芋来拿铁锹。”
“呵呵呵……我知道呃,他们家上午去卖洋芋嘛,下午才去挖呢,我家洋芋地离他家的不远,他们卖回来直接到我家地里来拿就行了,还方便。”
说着她已经走向了安小满家的后院里自顾自的就拿了一柄铁锹出来。
安建成皱了皱眉,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门前门后的住着,要是真的态度强硬点,这个女人肯定又在村里人面前颠倒是非。
刘爱娣目的达成,眯缝着眼走了。
安小满这才从西耳房出来,手里拿着洗脸盆,状似无意的问:“爸,刚才谁来了?”
“张猛女人。”
安建成言简意赅,转身进了厨房。
张猛女人?张猛……女人……
啊!张猛,是那个张猛!
不是她记性差,主要是这个张猛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这个刘爱娣,男人死了两年后,就又招了一个山里来的老鳏夫上门,这个老鳏夫还带着一个丑儿子,这父子俩简直就是个奇葩,从此这家人的鸡飞狗跳每每成了村里人的热门话题。
张猛是在一次下煤矿的时候被瓦斯打死的,那时候命价不值钱,煤老板只给他们孤儿寡母的补了三万命价。
结果这三万块钱还被张猛的亲姐夫一爪子打自己兜里了,美其名曰:“他们孤儿寡母看不住钱,等两个孩子长大了,再把这钱还给他们。”
张猛的姐夫是县里教育局的一个办公室主任,他……等等!
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安小满深埋的记忆里跳了出来!
张猛的这个姐夫,叫周能任,周能任确实是个“能人”
,他原来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可是自从他得了一罐子金条后,就在县教育局买了一个公职,还在县城买了院子和房子,后来还把他那个目不识丁的老婆弄到县一中后勤当老师,从此他们一家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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