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浓对景宁的过往极为了解,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开玩笑似的抬手作誓道:“并没被他拿捏,不过是爱他的皮相罢了。”
顾修元天生一副好相貌,气质高邈出尘,遍数洛阳,怕是都挑不出比他更为俊逸的公子了。
当初云浓因着与皇子的纠葛搬出了宫中,少了许多拘束。景宁那时和离没多久,正在兴头上,便带着她到南风馆去见识。云浓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眼花缭乱,最后被灌得半醉,也不知是在何处寻着了顾修元,直接将他带回了府中。
景宁是后来才见着顾修元的,颇为惊讶,这人通身的气质活似百年世家才能养出的公子,委实不像是南风馆中出来的人。她也曾遣人去查过,可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加之云浓又喜欢得很,便随他去了。
到如今,已近四年光景。
“都这么些年了,你竟还没倦,也是长情得很了。”
景宁饮了口茶,“宫宴散后,你陪我到南风馆去坐坐,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眼缘的人。”
她近来的确没什么事,无趣得很,加之景宁也已经开了口,云浓犹豫了一瞬,应承了下来:“那好。”
想来顾修元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京,更不会知道这事……她嘴上不承认,但却的确是有些怵顾修元的。
明明是她养的顾修元,不知何时倒像是掉了个过。
云浓隐约意识到这一点,可如今过得□□逸,她也懒得去计较。
云浓理了理腰间的环佩,换了香囊,向景宁笑道:“先前调的香要用尽了,赶明儿闲了再调些,你要吗?”
“要的。”
景宁见她已收拾妥当,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该动身进宫了。”
云浓自小养在宫中,后来寻了个由头主动提了离宫,可这些年却也时常要入宫来参加各式宴饮,对宫宴也称得上是驾轻就熟。
她同景宁一道进宫,见太后,避开几位皇子,落座之后同贵女们寒暄客套。
皇上的寿辰自是隆重得很,朝堂百官、皇亲国戚、后宫女眷齐聚一宫。云浓端着温婉的笑,含笑应酬着,跟以往并没什么差别。
可谁也没料到,这场盛大的宫宴竟会演变成刺杀与宫变。
几位皇子之间暗流涌动,云浓是知晓的,所以一直刻意避着,从未想过掺和是非。
她这个人天性懒散,胸无大志,承了祖荫过上逍遥日子,吃穿不愁,平素里也没什么人敢来招惹她,就想着这么自在地过上一辈子就好。
只是旦夕祸福,恰就赶上了今日。
其实那些刺客原是冲着皇上来的,本不该跟女眷纠缠,可偏偏有一人倒像是得了什么指示一样,直接找上了她,下手干净利落,没留半点挣扎的余地。
云浓爹娘早逝,她甚至早就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亲缘淡薄,将死之时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她这一生称得上顺遂,比大多数人强了不知多少,除却太短了些,好像也再无旁的遗憾。
至于顾修元……
伤口疼得厉害,云浓浑浑噩噩地想,不知他得知此事时,会作何反应?
第2章
“姑娘?”
有人轻轻地晃着她的手,话音里满是担忧,“你又梦魇了?”
云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涣散,她愣了一刻,方才意识到自己又梦到了那些旧事,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笑意,向一旁的翠翘道:“大抵是睡得姿势不大好,窝着心了,不妨事。”
她声音中带了些喑哑,翠翘回身去倒了茶来,轻快地笑道:“方才听船夫讲,再过些时候,就要到洛阳了。”
到底是年纪小,翠翘并没什么忧虑,话音里也满是憧憬。
云浓笑了笑,并没答言,只捧着杯慢慢地抿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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