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元没说也没问,只静静地跟在她身旁。
云浓磨了磨牙,向顾修元问,“你方才听到了多少?”
她与太子争执时已是气急,并没避讳,什么话都敢往外说,顾修元只听了几句,便明白大致理清了他二人的关系。
云浓自小养在皇后宫中,后又被窦太后接了过去,与太子也算是自小相识。
只不过她虽为郡主,但却没有势大的母族作为依仗,皇后也不大看得上她的脾性,便另选了娘家的侄女许配给了太子为妃。
赐婚的消息传来后,云浓便与太子断了来往,平时见了也是要躲着走的。她一个姑娘家说放就放,倒是太子总意难平,如今喝醉了酒活像是犯了病,什么胡话都敢说,甚至许诺说等到来日他登基,后位必然会给云浓留着。
云浓听得脸色都青了,非但没有半点欣慰,反而不住地说着“你怕是疯了”
。
“他这模样,不知道的还当是我背信弃义。”
云浓向顾修元抱怨道,“当初明明是他做错了,我都不同他计较,怎么他还这样?”
顾修元牵过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大概他宁愿你恨着他,也好过现在毫不在乎。”
云浓哭笑不得:“岂有此理。”
顾修元分析道:“世人常说因爱生恨,你如今这模样,倒像是从没对他上过心。他自然是越想越意难平。”
他说这话时,眼中带了些嘲讽的笑意。
“我没恨过哪个人,”
云浓倚着他的肩,漫不经心道,“喜欢一个人能让自己高兴,恨一个人,有什么用处?不喜欢了抛开就是,为何要惦记着给自己添堵?”
想了想,她又好奇地问顾修元:“若你是他,会怎么做?”
“我不是他,”
顾修元并不想回答这种假设,可对上云浓的眼神后又有些心软,妥协道,“若我是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另娶他人。若当真娶了旁人,那就一别两宽,不会再纠缠不休。”
毕竟这世上从没两全的法子,既然选了一条路,就不能再想着回头。
云浓颔首道:“这样就很好。”
说着,她凑到顾修元耳边亲了亲,笑道,“我这个人不常生气、不难伺候,也不爱变心,所以你不用担心……只不过世事无常,若万一有什么事情,咱们就好聚好散。”
她这话初时听起来还算妥帖,后来却是不像样,顾修元又好气又好笑,顺势将她抱了个满怀,揽紧了细腰:“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语成谶。
顾修元居于西苑之中,莫名也想起了此事。
他当初说得头头是道,很是看不上太子的所作所为,可数年后他真面临了这种情形,方才知道什么叫“意难平”
,也明白为何当初太子会是那般模样。
云浓这个脾性,是真能将人给气个半死,又让人无可奈何得很。
好聚好散?
顾修元想起云浓当时的说辞,收紧了手心,低声自语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