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源接过蒲葵扇来就是一顿呼扇,“李孟说他劝不住太子翊了,想来问问公子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李孟原是隐阁武部甲子支的一员,三年前被卓印清埋在太子翊的身边做暗线。前些日子卓印清托宋源交给李孟的锦囊,除却让他将太子翊在潼城的恶行传出去,便叮嘱他务必劝说太子翊留在边关。
“嗯。”
卓印清清了清嗓子,鼻音却依然很重。
都说病去如抽丝,那日大病之后,卓印清的身体便一直不怎么健朗,温热虽然退了,风寒却一直没好利索,每天夜里睡熟之后,都能硬生生地将自己咳醒。楚老先生为此急得团团转,因着怕药性相冲,不能给卓印清下猛药,便让蒙叔买了一筐子雪梨,削皮掏核灌入川贝米分,每日早中晚各蒸一只给卓印清吃。
卓印清原本极爱吃梨,自没了味觉之后,还喜欢时不时吃上一只。只是如今突然被人迫着每日吃三次,就是再爱吃的东西也会吃腻。
抬眸一扫室内,蒙叔与楚大夫都不在,卓印清将那大白梨子递给了宋源,眉眼弯弯问道:“吃么?”
宋源问完了话正等着卓印清回答,被他倏然一打岔,人便摸不着北了,傻愣愣伸出手来,还未碰到雪梨把子,人便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忙不迭推却道:“不吃不吃,我哪敢跟您抢梨子吃。”
卓印清哀怨叹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开口问道:“李孟可说了太子翊预定何时动身?”
“新主帅是早就定好了的,抵达潼城应该也就这几日的功夫,到那个时候,太子翊就要离开了。”
“那便确实没多少时间了。”
卓印清苦哈哈地凝视着那梨子,张嘴咬了一口。
见宋源偷眼瞅他,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宋源咽了咽口水:“好吃么?”
“好吃你便替我吃了么?”
宋源背脊一僵,头摇得入拨浪鼓一般:“阁主我求求您了,快乖乖将它吃了罢。”
卓印清皱了皱鼻子,低声抱怨道:“难吃。”
以前听说阁主不爱喝药,宋源还觉得可以理解,如今见他连梨子也挑剔了,宋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只能就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事不明了,既然阁主当初布局的初心便是让太子翊在彦国再无立足之地,如今只需他领旨回到彦国,这目的便达成了,为何还教李孟千辛万苦地将他留在潼城?”
卓印清将梨子重新放回到瓷碗中:“此消彼长。”
这话说得简练,宋源只恨自己愚钝,摸不清卓印清心中想得是什么。
卓印清用帕子将手指一根一根拭干净了,解释道:“你别忘了,太子翊下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越王。”
话说至此,宋源便懂了,太子翊完全倒台之日,便是越王崛起之时,卓印清又怎会甘为他人做嫁衣。
“可现在这个时候,将太子翊留在潼城也太难了。李孟在去彦国前,与我的交情匪浅,所以我比谁都了解他。他是个十分好强之人,除非这事当真无法解决,否则是不会开口向别人求助。”
宋源蹙眉道。
“我知道。”
卓印清捂唇轻咳了几声,“我写封手书给你,你传给李孟,让他凭此拖延五日,五日之后我会亲自去潼城,与太子翊见上一面。”
此话一出,宋源的眼眸蓦地瞪大,失声低呼:“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