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元梓筠心一阵钝疼,但心疼的表情很快从脸上消散,“那你是谁?”
“雪泠。”
她到底是亲耳听他说了答案,远比碧棠说出来的要伤人多了。
“我不信。”
泠轻笑了声,“既然如此,何必问我?”
大概人在不确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希望得到别人的答案以证实自己的想法,如果别人的想法不同,又会不相信,觉得全世界都在骗自己。
“我不相信你不记得我了。”
泠直直地望进她的瞳孔里,“呵,我当然记得你,大将军。”
这充满讽刺性的语音从他嘴中吐出来更像是一把尖刀扎进她的心脏。
元梓筠抽出听月的剑伸向泠,“你今天若是用它杀了我,我就信你不记得我了。”
听月听了惊恐道,“你是不是疯了?”
她执拗地拿着那把剑,她不信曾经愿意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的人,如今会杀了她。所以她在赌。
“来吧。”
元梓筠对听月的话置若罔闻,眼中只有他,“今日我若是不死,来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想在泠的眼中看到不舍与挣扎,可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泠站了出来,她也走到了他面前。咫尺天涯,不过如此。从前和他相处的每一刻,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泠眼中毫无波澜地接过她手中的剑扎进她的腹部,“满意了么?”
元梓筠的眼中,是一寸一寸的灰烬。
听月在身后怔住了,哪怕是他,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果决。他上前用力推了泠一下,泠一下子倒了地,眼中仍是冷的。听月扶住元梓筠,看她腹部被鲜血浸湿,“将军!”
更为可怕的是,元梓筠的表情,没有苦痛,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很少享受过父母亲情,同师傅也会有一些隔阂,同她最亲最近的,还是同门的小师弟,他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像是用漫长时光把对方刻在了骨子里。最怕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不爱了。因为不爱了,什么都没有了。
“仇已经报了,还不走么?”
泠的语气轻描淡写。
看着那些人远去,听月想要追上去报仇却被元梓筠拦住了。
“将军,将军。”
他叫她,像是她马上就活不成了一样。
听月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元梓筠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死不了。”
她不会为了墨从安把命都搭进去,可是心已经搭进去了。
☆、五十六个长公主
元梓筠从来没有任由别人伤害过,对于一个将军而言,谁会把自己的武器递给敌人?
她从来不觉得墨从安是敌人,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墨从安已经成了敌人了。
元梓筠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那把剑不足以杀死她,但是那一刻墨从安的眼神已经足够杀死她了。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