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调香师的柜子里,琳琅陈列着造型各异的精油瓶,裴缜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缓缓掠过。
香水瓶子形态各异,有的四四方方规律高冷,有的做出了妩媚的弧度漂亮的腰线。有的做成了猫,有的做出了花朵,镶嵌漂亮的金属,用水晶和亚力克材质做了纹路,从内而外张扬着设计感。
“夜莺与玫瑰”
、“晚星”
、“尼罗河花园”
、“一生之水”
、“橘彩星光”
……
他默念着,想着他和小红莓合作的那款白巧克力小天使下周也要上线了。
滋味酸酸甜甜的,抚慰人心。
忽然触手之处一片冷若寒冰,指尖停在一只红黑相间的、设计嚣张的瓶子上。
裴缜愣了愣。
那是墨洛维的“嫉妒”
。
belle的创始人墨洛维格拉斯,其实是裴缜心底最喜欢的那位调香大师。
关于墨洛维的生平,流传下来的趣闻很多,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当然永远与“爱”
有关。
墨洛维有个神秘的爱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听说因为双方家里强烈反对,他们分开过。
由此衍生出各种各样版本的传说流传至今,最普遍的猜测是,那应该是一位门不当户不对的犹太少女,因为后来二战爆发,那个爱人被德军带走,然后下落不明。
墨洛维为了寻找那他,冒着遍布的硝烟炮火,一个人踏遍了整个欧陆。
他的高产期也是集中那段时间,感情激烈、代表他一生成就的辉煌作品一瓶接一瓶问世。
“艺术”
这种东西,永远是最难以解释的。
按理说画只是色彩的堆积,香只是气息的混合,音乐也只不过是不同金属、丝竹发出声音共鸣。
但人们却就是能从其中解读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晦涩、痛苦、欢乐、激昂……
而艺术家们也注定是生来自负的。调香师之间如果能够天然互相欣赏、产生共鸣,通常是因为他们的风格很像。
裴缜确实跟墨洛维很像。
不论是作品,还是他还是业界新贵的时候那年轻、富有、才华横溢,强势而雷厉风行的模样。
听说墨洛维也固执,也脾气不太好,也容易激动,也急躁又毒舌。
也单纯勇敢又一根筋,可以为了认真地去爱一个人,冒着枪林弹雨无所畏惧。
那一年,墨洛维也只有三十岁。
承受着世人的非议、整个家族的压力,在极端封闭的年代抛下了一切虚名甚至不顾身家性命,冲动得像个少年。
裴缜再看看镜子里倒映出的三十岁的自己。
可惜已经不再是个少年。
成熟,世故,长出了坚硬的壳,就连对疼痛的反应都很迟钝。
他曾以此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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