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人们离去,老夫人与沈宁坐下。说是老夫人,其实她也不过四十出头,本是风韵犹存,两鬓却因爱子的逝去添了白发。她温和地看着媳妇道:“宁儿,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偏偏老爷和子轩出门在外,我现下也没那个精力处事,许多事是否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哪里有什么事?事情全都是子轩在干。”
沈宁笑嘻嘻地道。
“宁儿……”
老夫人欲言又止。
“娘,有什么事?”
老夫人微蹙着眉头,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当年,是我们的自私害了你……只想着儿子,却让你这么好的姑娘白白……”
“娘你在说什么啊,那都是我自愿的,嫁给子祺我都高兴坏了。”
沈宁打断她的话,害怕她又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
老夫人看着她抚慰地笑了笑,柔柔地凝视她道:“我跟老爷商量过了,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
“什么?”
商量什么?
“你……嫁给子轩可好?”
沈宁大惊失色,若是口中有水,她定然又喷出来了,“娘,您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跟子轩是叔嫂,按理不应弟娶兄嫂,但是,我们都知道你……何况这云州的乡亲都是明白的,他们定不会闲言碎语。”
“娘,我可是寡妇之身,不能再嫁的。”
这、这是唱哪出?景朝向来禁止寡妇再嫁,认为寡妇再嫁,到了阴间,新夫要与原夫争夺其身,因此视为一大禁忌。所以不论那女子年纪多少,只要嫁作人妇,便必须从一而终。
“你这孩子,”
李老夫人嗔了一声,“都是自家人,又有谁不知道?但娘不能一直耽误你啊。我想来想去,旁人或许会嫌弃你这身份,且你嫁了别人我也不放心,子轩虽然还不成器,但他的为人娘知道,你嫁了他,子祺定然也是愿意的。你们向来亲厚,想来结成夫妻也是好的。你放心,你嫁他定也是正妻之位,至于那小花,是他赎回来放到你屋里的,想来也是有些意思,就让她做了妾,你身边也有人照顾。这样好么?”
“不、不、不妥。”
沈宁连连摆手,“我跟子轩只是亲人关系,又怎么能做夫妻?让小花做他的妻子还说得过去。”
“宁儿。”
“娘,您就别操心这些事了,我现在这样好的很,一点也不委屈。倒是别委屈了子轩,不然以后我死了之后遇到子祺,他肯定会怪我,把他宝贝弟弟折腾的。”
沈宁嬉皮笑脸,“娘,我突然好想吃些银耳莲子汤,厨房里做了吗?”
“哎呀,今天出去忘了交待,我去看看。”
“好咧,娘,我先去房里换身衣服。”
“你这孩子……”
明白她不愿多说,李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让她走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她思忖着等子轩回来跟他说一说,看他的意思是怎么样的。这么好的姑娘,不能被他们李家糟蹋了孤单一世啊。
沈宁回到房里,并不急着换下衣服,而是拉了正在绣花的花破月的双胞妹妹花弄影问道:“小花,我请你画的画,你画好了吗?”
花弄影放下手中针线,“我已描好了,夫人。”
“唉,说了多少次,不要叫夫人,直接叫我名字就成了。”
“尊卑有别,如今弄影只是待罪之身,哪里能直呼夫人名讳。”
花弄影自满载画卷的花瓷瓶中抽出一幅未裱的画卷来,用了石镇在桌上铺开,“夫人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