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棠回过头冲她一笑:“走,叫着漫雨,我们一同去西园那边走一趟。”
北胡公主在嫁来大齐之前一直很瞧不上大齐的女子。
她听说大齐的女子说话娇声细语的,每日就喜欢摆弄一些绣活针线花花草草,还镇日把自己拘在屋子里哪也不去。当初得知自己要嫁来大齐,她还大闹了一场,实在不愿入了那牢笼里去。可一个女子的哭闹在家国大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还是嫁来了大齐,成了景王的续弦。
当那个英毅俊朗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掀开她的红盖头时,她盯着他黝黑的眸子,突然就沦陷了下去。早就听说了这个男人的丰功伟绩,可当他真正这样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时,她才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那种震撼。
虽然他从未爱过她,平日里待她也只是相敬如宾。
大齐的气候较北胡和煦湿润上不少,没有整日弥漫的粗砾沙尘和刺骨寒风,这样的环境大概最能养人,所以大齐的女子一个个都是细皮软肉温言巧语的。可是她在大齐待了这么久,却变得日益尖酸刻薄起来,就连以前的豪爽果练也已经慢慢殆尽。
镇日锁在这朱墙高耸的深宅大院里,她觉得自己也和那些大齐的女子一样,一日日变得幽怨计较起来。尤其是夫君去世之后,她愈发地觉得自己每日都活在浮生悠悠中,昨日的种种都宛若莺啼婉转旧梦空流一去不休。偶尔她也能忆起自己的少女岁月以及和景王举案齐眉的日子,只是那回忆虚无缥缈得很,让她怎么抓都抓不住。
她余生的所有乐趣似乎都用在了对付自己那个继子上,她也不清楚到底在厌憎着他什么,总之每日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来了。大概是讨厌他那副永远高傲自信的模样,更厌恶他那副据说神肖其母的长相。
所以当他的王妃上门来的时候,北胡公主连那副表面上的客气都懒得维持,只闲闲喝着茶,抬起眼皮来淡淡扫了她一眼:“真是稀客呀,你来做什么?”
沈画棠早就料到了她这副态度,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有事要同太妃说的。”
北胡公主放下茶盏,带着几分不耐道:“你说。”
沈画棠也没打算跟她绕弯子:“太妃可知道,您的那庄子上这几日可不太太平啊。”
“呦,”
北胡公主脸上现出了一点讥诮,“这王妃管得可真宽泛啊,连我庄子上的那事都知晓的这般清楚。”
“我本也是不想管的,”
沈画棠似乎一点都未曾听出来她语气里的讥讽,依旧笑得面不改色,“可太妃这打着的可是王府的名号,若是出了什么事败坏的也是王府的名声,我便是不想管也得管啊。”
北胡公主冷哼一声说:“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沈画棠脸上笑意消失,直视着她说:“正是因为我敬您是长辈,今儿个才这般客客气气地同您商量,这事儿在您看来无所谓,看我看来可不一样。一个不注意危害到的可是我夫君的名声,您说我能不管吗?”
第58章。人命
“真是长本事了,你一个庶女也敢来威胁我?”
北胡公主冷笑道,“那庄子可是我的产业,你若想插手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再说你夫君出了事干我何事,出了事只得怪他自个儿本事不够,既然坐不稳这位置就不要硬去坐,到头来还得一个女人替他殚精竭虑的。”
“太妃莫不是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沈画棠见她这么不讲理,也不打算跟她客气了,“您今儿个说的轻巧,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您以为能脱得了干系吗?你以为有王爷在外面遮挡着这风雨就进不来这内院了?我知道您这是存了看戏的心思,也知道您身份尊贵看不上我这小辈,只是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这儿是大齐,不是北胡。”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北胡公主抬起眉头,面色冷峭道。
“自然就是您听到的意思,您既然嫁来了大齐,就是大齐之妇,就得受着这大齐的规矩。”
沈画棠微微一笑说,“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您以为能落得到思齐身上?圣上对他如何您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思齐有圣上护着可您那北胡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到底是谁被出去担这个干系可说不准。您以为您是女子便可以逃脱一切罪责了,那二弟呢,他难道也可以干干净净地将自己拎出去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