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做声的单邪被提到,朝姜青诉瞥了一眼,这女人倒是长了一张利口,她以礼相劝,他便以武制之?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慕容,我们走。”
夏庄拉着李慕容的手就要出门,两人还没走到门前便看见雅间的门没人推却关上了,啪嗒一声四周的墙壁上的画儿还有挂在雅间上方的珠帘都突然像是活了起来。
墙上仙人腾云,珠帘无风摆动,夏庄觉得自己耳边还能听见女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不是他们在场任何一人的,而是原本画在墙上的那些女人,身形摆动,交头接耳。
夏庄被吓了一跳,李慕容……不,准确来说是梅灵却渐渐明白过来了。
她再朝坐在窗口边上的两人瞧去,一黑一白,一冷一柔,阴气甚重,居然是地府里的阴司,瞧打扮也知道必然是黑白无常了。
“夏庄哥哥!是地府的人来了!”
梅灵大声朝夏庄喊去,这声音却丝毫进不了夏庄的耳,他满耳满脑都是那些墙上之人的声音,看着李慕容的脸也是好几个重影,脑子疼得仿佛要炸开一般。
姜青诉朝身旁的人看了一眼,单邪手中的白扇子合上,面色冷淡,显然已经将这间雅间与世隔绝,他目光冷冽盯着梅灵道:“看来要先礼后兵了。”
话音刚落,姜青诉就看见眼前一道黑烟飞出,单邪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手中的扇子变成了一把漆黑的鞭子,正是在地府里他经常挂在腰间的镇魂鞭,一鞭子抽出,梅灵堪堪躲过,饶是如此也被那鞭子伤了元神。
别说是修行了几百年的梅灵,就是姜青诉本便是地府出来的阴司,根本还没碰上鞭子,镇魂鞭出来的时候也让她浑身汗毛立起,骤然有种被剥夺了生命的慌乱与脆弱感。
“夏庄哥哥……夏庄哥哥!”
梅灵发现夏庄似乎听不见,拼命叫喊对方,周围的结界密不透风,他们根本没法儿逃出去。
单邪又是一鞭子挥出,直直地朝梅灵过去,夏庄本是听不见,不过却能看得见,此刻他也算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只见一团黑烟朝梅灵的方向飞过去,他听不见梅灵的声音,只能看见李慕容的脸在眼前晃,焦急与担忧还有恐惧都爬上了脸,他心下怔怔,立刻扑了过去打算帮对方扛住这一击。
阴司即便按照规定要来到人间,必要的时刻可以借助凡人的身体做一些事,只要不让凡人发现便可,但地府也有明确的规定,不可以伤害到无辜的凡人。
这一鞭子抽在梅灵身上没问题,抽在夏庄身上必然让他魂不附体,少则也要散了几魂几魄的,日后只能痴傻度过一生了。
于是单邪将鞭子收回,这一鞭没落下,他站了起来,左手微微抬起往旁边一挥,夏庄摔倒在一旁,梅灵见夏庄摔倒立刻要过去扶,一缕黑烟带着气劲再度朝她过来,姜青诉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在那鞭子落在梅灵身上的同时,她立刻心口发闷,然后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心口疼得仿佛要裂开了一般。
“啊——”
姜青诉与梅灵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
单邪回头朝姜青诉看去,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人此刻已经摔倒在了地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魂魄散开,大有要冲出身体的趋势。
单邪瞧见了,她前不久填补进去的一魂一魄正准备借着这个时候逃走,鞭子挥在梅灵身上,除了梅灵会痛苦之外,梅灵本体也会受到创伤,被锁在梅灵本体内的李慕容和姜青诉都会受到牵连。
单邪微微眯起眼睛啧了一声,他收了镇魂鞭安抚住姜青诉身体里原本不属于她的魂魄,若让魂魄再跑,她又得回到那痴痴傻傻的样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结界稍有松懈,梅灵瞧见立刻拉着夏庄,房内忽而起了一阵风,片片嫩黄色的腊梅花瓣在房中卷起,将两人都包裹在了其中,风停花瓣散落一地,房内就只剩下单邪与姜青诉两人了。
姜青诉呼吸困难,她除了痛苦之余,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意外满足感,会痛会窒息,就像是她还活着一样。
单邪将她身体里的魂魄安抚好,这才一挥广袖将满室的花瓣给拂去,片片花瓣消散,其中却飘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了古怪的符文。
单邪目光一凛,张手那张符纸就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手心,他看了一眼符文,微微抬眉,反手拉住了姜青诉的手,蓝色的火焰在周围燃烧,两人也在房中消失。
客栈外面守着的下人们见房内许久没有动静,小二准备上菜,敲了敲门后没人回应,推门而入,房内哪儿还有人啊,桌上的饭菜也没怎么动,四个人究竟是如何离去的也没人知。
梅庄内,李慕容的房间中,梅灵将夏庄扶到床边让他靠着,夏庄还一直咳嗽,脑子嗡嗡直响,猛地喘了几口气后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
对方焦急地用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招呼着下人赶紧端杯热茶过来。
声音熟悉,夏庄有些恍惚,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轻声唤了句:“慕容……”
梅灵一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夏庄抚着心口努力忍住咳嗽,道:“慕容,你怎么下床来了?大夫说你身体不好咳咳……你快去床上躺着,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差人出去买给你。”
他说出这话后忍着身体不适勉强站起来,扶着李慕容的胳膊将两人调转了位置,夏庄伸手揉了揉眉心道:“慕容,你快躺着,我……”
“夏庄哥哥。”
梅灵心中一阵酸楚,这称呼喊出来夏庄猛地清醒了,他踉跄了一步,侧身朝窗户外头瞧过去,太阳还挂在天空,外头一片晴朗,屋檐上融化的雪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夏庄的眼中逐渐变得冰冷,原来现在还早,慕容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