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是你,救难的也是你,都是你,并无差。”
单邪说罢,伸手轻轻拍了拍姜青诉的肩膀道:“回去吧。”
他说完这三个字,便转身要离开客栈房间,姜青诉看着对方的背影,正好被一缕阳光照在了肩上,漆黑的发丝染了一层光,姜青诉眨了眨眼,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总觉得那处跳得有些快。
这人一本正经地说话,为何却总能让她品出些许甜言蜜语的味道在里头?
作别钟留,这回单邪没让他继续查关于城主府那位突然出现的高人之事了,反正先前好几次钟留也没查到个所以然。他道人间之事便顺其自然,心中隐隐也觉得,某些恰好出现的人,便如天意一般,事不由他起,也不由他结,没他却不成。
沈长释先姜青诉一步离开,打算在许凤遥投胎转世之前,让朗争意先离开地府。
姜青诉为了不让两人碰面,带着白玉簪子过了奈何桥才将许凤遥放出来,许凤遥见自己走过了奈何桥,又瞧见了忘川河,眼看地府里四通八达的道路与灰暗的亭台楼阁,心中震惊,原来人间与阴曹,并无什么区别。
许凤遥对着姜青诉与单邪行了礼算是道谢:“多谢两位大人了,今生之事已经听够看够,我亦不想留着这回忆难受,还是早些去投胎转世的好。”
姜青诉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带着许凤遥去了轮回井处,孟婆汤摊位前,沈长释与一人围着孟婆来回转,姜青诉瞧见了朗争意,心中一怔,侧头朝许凤遥看过去。
那人也一直看着朗争意,手中攥着一块玉,紧紧的。
沈长释道:“你别给我闹,不然我让鬼差把你给押下去!”
“这位大哥,我是真怕,只要有一个人从前头过去了,我立刻就过去,真的!我没去过,我心慌!”
朗争意双手扶着孟婆的肩膀,孟婆一把年纪了哎哎直叫,沈长释嘿了一声:“你这小子生前分明不是这顽劣性格啊!”
“我生前做什么的?”
朗争意问。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给我投胎去!”
沈长释一把拽着对方的袖子,朗争意挣扎,抖着袖子就要跑,结果把袖子里的一样东西给抖出来了,玉佩落在了地上,刚好掉在了姜青诉与许凤遥的跟前。
那块玉佩并不值钱,就连穗子都很旧了,上面还刻着一个凤字,许凤遥瞧见了,浑身一震,眼眸沉了沉,然后捡起了那块玉佩,握在手中片刻,才走到了孟婆跟前那两个正在拉扯的男人身旁。
“你的玉。”
许凤遥看向朗争意,即便十九岁,对方也是年少不知事的样子,欢快且活泼,听见他说话,朝许凤遥看过来,对上视线的那一瞬,两人都静止了。
许凤遥先回过神来,将玉佩交到了朗争意的手上,然后走到孟婆面前,眉眼弯弯,似是放下心中重担,缓缓笑了起来:“能给我一碗汤吗?”
孟婆哎哟一声,给了许凤遥一碗汤,然后用勺子指着朗争意道:“你瞧瞧人家!”
许凤遥没有任何顾忌,仰头便将一碗汤喝下,趁着自己还有记忆的时候,大步朝轮回井前走。他没有回头,每一步都异常轻松,这一生的痛苦与无奈,自私与自尊,愧疚与悔恨,全都在那一碗汤中化为乌有。
人影在轮回井中消失,姜青诉才走到沈长释的身边问:“让你办事儿怎么搞的?还打上了?”
“这人喝了汤之后失忆又反悔了,偏偏不肯投胎,说怕,想第二个去。”
沈长释也很无奈,结果说完这话,却听见方才还与他吵闹着等一等的朗争意开口:“我投胎!我要投胎!快快快!怎么去?”
“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了?”
沈长释皱着眉头一脸不可置信。
朗争意手中握着玉,姜青诉瞧见了,显然不是他刚才袖子里掉出来的那一个,玉质上乘,金线穗子,上头雕刻的是‘意’字。
朗争意急了:“我直接过去就行了吗?我跟在他后头走便可以了?他是谁家的公子?投胎到哪一家去?我能与他比邻而生吗?让我离他近一些!”
姜青诉一惊,开口问他:“不过才一眼,你就喜欢了?”
朗争意咧嘴笑了笑:“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你看了难道不喜欢?”
沈长释撇嘴:“肤浅!要追就快些,顺着那儿跑进去。”
他给朗争意指了条路,朗争意连忙点头,然后笑呵呵地往轮回井跑,还不忘回头对沈长释道:“方才扯着你,对不住!”
沈长释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等到朗争意也投胎了,他才叹了口气,对姜青诉道:“总算结束了。”
两人回十方殿的路上,沈长释突然想到了什么,嘶了一声:“我就说怎么刚才那画面那般眼熟呢!原来我先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