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盾对衣衫素来没什么研究,胸前这两条飘带她就如寻常衣衫一样系起来了,这时候也不知哪里不对,总归是试穿,也不太讲究,听了陛下的话,就摇摇头回道,“我第一次穿,也不太知道这个,等下向素心女官请教一下便是了。”
杨广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温声问,“前辈您原先的夫家竟是贫困至此,连新婚的正服都买不起给你穿么?”
那种平庸粗俗的村夫哪里配得起她,她为什么要嫁人……杨广胸口起伏,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干了,想扯扯有些发闷的领口又生生忍住了。
贺盾听得一愣,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成婚,我们那也不讲究这个。”
他们那并不看重这些,合则聚不合则散,没有约束,也没有要求,繁衍后代是独立的一项,已经彻底与男女脱离出来,成亲结婚生子就不是什么必须的事,觉得需要陪伴了两人想在一起便在一起,不想在一起就分开了,几百年下来,独身到老的占了大部分,拥有长期伴侣的毕竟还是少数,至于婚礼仪式,就更不讲究了。
但这个时空不一样,成家立业,成亲就变成了一个人一生中的必经之路,并且非常重要。
但阴差阳错之下,陛下郑重的婚礼就变成一场形式的戏了。
贺盾话更少了,她也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只沉默地站着了。
第一次成婚,第一次成婚……
没有嫁给过其他人。
没有嫁给过其他人!
杨广有一瞬间几乎都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强自压下了那股疯长的欣喜和激动,脑子飞快地转着,阿月不会说谎骗他,那就是真的了……
杨广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正沉默站着的人,心跳蹦蹦的跳得快极了,也是,看她木讷蠢笨,一颗心就全扑在了不相干的事情上,实在不像是会相夫教子的……
那十之八[九是真的没成过亲了。
杨广心里控制不住的溢出了喜悦和欢欣,这些喜悦如此浓烈,冲得他一时间都想不起二十六这个数来了,不论如何,就算她是个千岁老妖怪,他都不高兴她曾经属于过别人。
只是阿月现在压根就没把他当成能成为夫君的人,他也不可太急,一步步慢慢来,昨晚闹得那么僵,她现在对着他拘束又谨慎,那浓厚的自责虽是没从她口里说出来,但看她有理疏离的言行就知道了,她在后悔,并且打算以后都和他保持距离。
旁的事上无伤大雅他应了也无妨,但就这件事不行。
杨广垂了眼睑藏住眼里波动的情绪,半响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到贺盾面前,先说了声冒犯,一边低头给她重新系好结,一边温声笑道,“还请王妃见谅一个,昨日本王怕王妃不肯答应亲事,多有冒犯之举失言之处,王妃您多多包涵……”
贺盾摇摇头,杨广便接着道,“王妃您学识渊博,又见多识广,还身有异能,往后便在本王身边做个幕僚如何,纵是不能替本王出谋划策,在旁边当个老师僚佐也是可以的。”
贺盾一呆,仰头看着面前温文自如的陛下,心有踌躇,她是真的看不出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贺盾呆呆问,“意思是你先前对我就没有什么心悦不心悦的么。”
杨广知道自己反反复复在这件事上已经没有可信度了,需要拿出点耐心,便又坐回了案几前,笑眯眯道,“就算有,那也过去了,前辈您年纪是三十三吶,不是十三哪,本王眼睛还没瞎,脑子还好使……”
事实上他眼睛已经瞎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念了一晚上二十六,念得麻木,竟觉得这也没什么了。
那倒也是。
贺盾抬头见陛下脸上虽还挂着笑意,眼里却是一言难尽,有嘲讽有笑话她不自量力或者是些别的,脸上虽是腾升起了些燥热,但心里还是控制不住长长舒了口气,她占用着晋王妃的身份,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伪装成没有嫌隙的模样,做僚佐大概是最合适的身份了。
贺盾长长舒了口气,油锅煎炸着的心总算是好受些了,朝陛下行礼道,“那贺某就先谢过晋王殿下了。”
杨广颔首笑道,“王妃您既然是长辈上头的长辈,便不用再称呼本王为晋王了,像往常一样称呼本王阿摩便可,也免得在外人面前露相了。”
长辈上头的长辈,都是祖奶奶级别的了。
贺盾脸上燥热,忙点头应下了,“我知道了,阿摩,那我先回去了。”
杨广瞧着连正服也忘记换下落荒而逃的人,心里憋闷的郁气这才散了些,这样子好哄又好骗的受气包,哪里像三十几岁的人,原先那二十六年她如何过的他不知道,但端看和他在一起的这七年,性情脾气和刚认识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年岁都白长了,活再久也是没用的。
第41章这是件郑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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