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么一个喜欢的文中人物当典范,所以谢珝便想,自己身体健康,没有病症,底下的情况也不是刀山火海,那为何他就不能过去?
没有这样的道理。
石五见劝不住他,也只能无奈地策马跟上去了。
崔知著倒是对此很无所谓。
……
就在众人快到地方的时候,他们便下了马,留了两个人看着马匹们,剩下的路就徒步走了过去。
顾聪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一行人身上,此时看他们过来,自然也看清了谢珝与崔知著身上穿的官服,瞳孔猛地一缩,手不由得攥紧了。
心中想法千思百转,然而到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直直地站着,等他们走到自己面前。
谢珝同几人一块儿走过来,在顾聪身前站定,随即微笑着询问道:“您就是顾大人?”
举止有礼,风度翩翩,一看便应当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子弟。
可他这样的模样非但没能让顾聪放下心防,反而神色更警惕了三分。
这样的人他先前也见过几个,印象可不怎么好。
两相无言了有一会儿之后,顾聪才与他们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拱手作揖,谨慎的开口道:“在下便是明溪县令顾聪,敢问诸位是?”
此时不用谢珝他们再开口,那位替他们引路的老兵便主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包括在县衙里的那些。
谢珝原本想着,这位顾大人在听了他们的来意之后,就算不至于像那位县丞一般慌张,也应当有点儿紧张之意吧?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在老兵将事情都叙述完毕之后,这位顾大人眼中的警惕却忽然消失了,面上神色也恢复了自然,非但没有半分慌张,甚至还朝谢珝他们笑了笑,一派轻松之意。
顾聪伸手拍了拍老兵的肩膀,示意辛苦他了,随后便往前走了几步,主动破除了方才自己设定的安全距离,又朝众人拱了拱手,这次的礼,却比上次有诚意多了。
这样的事情走向不但出乎谢珝的意料,崔知著和其他人也看不懂了,所以他们这会儿皆将视线投到谢珝身上,想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顾聪自然也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出了他们的领头人是哪个,于是他放下手后,便对谢珝开口道:“顾聪见过大人,大人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下官稍后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稍后”
两字用得很是微妙,谢珝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
旁人或许在听了这话以后,会觉得这人想要拖延时间,为自己找出辩解的法子,可谢珝看得清楚,不光是他,他身边的其他人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位顾大人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见他一袭青衫早已不甚干净,连同鞋上都沾染了不少泥水,手上亦是。
足以看出他并不是过来堤坝上装样子的,背着手转几圈就走了,而是亲身下场,亲自动手,跟其他人一块儿干活,而且看那些衙役和民夫们习以为常,并没有战战兢兢的神色,也就能猜得出这样的事情,顾聪应当是做惯了的。
所以他此时的意思,应当是待到他干完活儿之后,再来回答谢珝的疑问,而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既然顾聪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也跑不了,谢珝便不置可否,微一抬手,示意他请自便。
看看现场这情况,应当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工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满满的都是恶意,不多几时,天空中便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丝,虽然不至于像昨夜那场暴雨那般夸张,但仍然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情况,别说顾聪了,连崔知著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谢珝着看前头,顾聪出言让底下的人们加快速度,在雨下大之前把这儿一块的填补好,然后众人手底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沉默了半晌,他才冲身后的石五招了招手,然后开口道:“让兄弟们也过去帮忙。”
石五等人自是领命而去。
谢珝叹了口气,也伸手将袍角撩起,系在腰间,又挽起袖子,抬步往人群中走去。
崔知著冷眼瞧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终于在他抬步的时候问道:“你不是说咱们是来调查的,不是来赈灾的吗?”
谢珝闻言,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所以说,人生的乐趣就在于不断的打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