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然左右张望,又问:“爸爸呢?”
“你爸呀,昨天下午的飞机飞纽约了。”
程默然应了声,打小开始父亲就工作繁忙,一周能见一天已经算是不少了,成天不是飞这个国家便是飞那个国家,生意忙得十几年来仿佛没有停歇的机会。
不过他早已习惯了。
柳微雪望了眼程桑桑。
程桑桑低声喊了一句:“妈妈。”
“嗯,坐下来吃饭吧。”
柳微雪喊陈阿姨上菜。一顿饭下来,程默然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话题一个接一个,让柳微雪和程桑桑都没有开口的机会,以至于一锅川贝炖老鸭汤最后全进了他的腹中。
程默然喝了一肚子水。
柳微雪心疼地说:“喝这么多做什么?你要喝,妈妈天天给你煲,一天最多只能喝个两三碗,再多不行了。”
“那也得是妈妈的手艺好,别人煲的汤我喝一口都嫌多,我……”
话音一顿,程默然说:“我去一趟厕所。”
起身时,脚步匆匆,显然是憋不住了。
柳微雪对程桑桑说:“你弟弟真不让人省心,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程桑桑说:“不打紧,再过个几年总能成熟起来。”
“但愿如此吧,为人父母的都是一心念着子女,希望子女越过越好。不管做什么,总归是为了子女好的。”
陈阿姨沏了茶,端到客厅,正巧听到这句话,笑着说:“太太说得对,可怜天下父母心。”
柳微雪看着程桑桑,慢声说:“是呀,可怜天下父母心。”
程桑桑听出了柳微雪的言下之意,微垂着眼,有些沉默。
柳微雪又说:“陈阿姨,去买点蝴蝶酥回来吧,桑桑和默然都爱吃。”
“好。”
等陈阿姨一走,程桑桑轻声说:“妈妈,我和韩毅谈恋爱了。”
柳微雪问:“哪个韩毅?”
程桑桑说:“当年住在宋伯父家的韩毅。”
“哦,是吗?”
“嗯。”
程桑桑的声音很轻,倘若仔细听,依稀能听到尾音的发颤。再一次在妈妈面前提起韩毅,程桑桑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十八岁的那一夜,年轻美丽的妈妈变得那么可怕,说出来的话像是地狱里飘出来一样。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有些沉默,空气似乎容易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