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心爱的人,差一点孤独地死在冰天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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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十五分钟赶到,医护人员下来的时候,喻瑶穿着一条薄薄裙子,把大衣裹到诺诺身上,用尽力气紧搂着他僵冷的身体。
众人以为她精神崩溃,但刚一靠近,喻瑶马上抬起眼,眸光暴烈锐利,失控地喃喃说:“他醒不过来!不管我怎么暖,他都没有回应!”
她不敢乱动诺诺,想去楼上取棉衣下来,才看到单元门上年前贴了通知,指纹信息损坏,让业主到物业去重新录入,所以诺诺进不去,只能蜷缩在这里等一个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她!
随车医生需要把诺诺抬起,喻瑶无论如何离不开,但她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多余,尽力让开空间,仅把一只手贴着诺诺。
无论怎么动,把他放去哪,她的手都不肯移走半寸,颤抖着不停安抚他。
她自己也在战栗,医生给她披上衣服,她半伏在诺诺身边,被车里灯光晃得眩晕,嘶声问:“他没事,是不是?”
每年深冬,医院接到的冻死冻伤病例不计其数,医生见得太多了,今夜又是跌破底线的低温,他哽了哽,没回答,视线不禁落在年轻男人毫无声息的脸上。
精美的雪雕一样。
喻瑶在抢救室外,抱着救命稻草般搂住诺诺披过的大衣,他的小黑包就在她手边放着,她摸索出冷透的保温饭盒,里面的饺子被摔过,很多都变了形状,不再好看。
她夹起一个放进口中,慢慢嚼碎咽下去,俯下身,眼泪流了满手。
天亮以后诺诺才被推进病房,连医生都觉得庆幸,新年第一例患者在这么凶险的情况能没有生命危险,他高兴得脸上带笑,跟喻瑶说:“应该是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路上走,没有停过,肌肉血液都保持着一定的活跃状态,之后在路边受冻的阶段也相对比较短,才没产生不可逆的严重伤害,那么远的距离,他意志力真的太强了。”
“放心吧,不会出事,可以过个好年了,”
医生笃定安慰,“人苏醒过来还需要一阵,短期内肯定会有酸胀不适应,好好保暖,会恢复的,不过他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好几项指标都偏低,看着像是挺久没好好吃过饭休息了。”
“受过什么虐待似的。”
喻瑶还没告诉诺诺,她拿到片酬有钱了,可以跟他一起吃好的穿好的,以后还会买个足够他活动的大房子,今天在市中心的医院,她也付得起单人病房的费用了。
她把病房窗帘全部拉紧,只在床边开了一盏小灯,怕诺诺醒来时会晃到眼睛,床头桌上有一束小护士送进来的百合,听说是她的影迷,她也顾不上去感谢。
喻瑶坐在病床边,心像被刀搅着,她把手攥到回暖,才敢去碰诺诺。
他的脸还是冷的,头发上的冰化了,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斑驳的影。
她在回来前,想的还是“试着谈恋爱”
,但在雪地里扑向诺诺的那个时刻起,任何顾虑,保留,忐忑纠结,都用最锥心苦痛的方式烟消云散。
没有试着,没有考量。
她再也放不下丢不了,她要这个人,这一辈子不管长短曲折,只要他不变,她就为他交付所有。
喻瑶枕在诺诺手臂上,靠了会儿又忍不住踢掉鞋子,侧躺在他身边,隔着被子环抱住他。
诺诺意识昏沉,头胀痛得要裂开,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被唤醒,那些情绪激烈时候爆发出的碎片并没有消失,就停在他脑海里,像是一群零散的片段,没有前因后果,也挖不到更深的记忆。
他看到童年的喻瑶,穿着奶黄色的连衣裙站在桃树下,别了一小支桃花在耳畔,好奇又怯怯地望向他。
他喜欢得心都在颤,却一个明面上的眼神都不可以给,只能嫌恶地冷笑,他踩碎一地桃花,等她走后,看守的人也都不在了,他才跳下高墙,在泥里拾起她落下的那一支,擦干净,小心地藏进怀里。
他不知道他自己是谁。
但身体和情感都在本能地排斥这些记忆,不想回去,不想去做那个人,一旦真正醒来,就会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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