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上,忽然有两个侍卫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赵光义原本正坐在桌前写东西,闻言迅速站了起来,动作太大,连桌子都差点儿带翻了:“你说什么!”
“后宫宫门被人打开了。”
那士兵虽有些胆怯,脸色发白,但还是赶紧将事情说了一遍儿,整个皇宫,正门共有四个,另外东南方向还有一个曹门,正对着汴梁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刚才赵德芳带着人是堵在东门,赵光义是想着,京城兵马本来也就没有多少,赵德芳非嫡长子,能拉拢来五六千就已经很不错了,却没想到,他竟是兵分两路。
自己领着人堵在东门,让自己误以为东门才是主要的场所,竟然暗地里还派了人手往曹门去了。
一时之间,赵光义是又恨又悔,只恨自己太得意,还没尘埃落定,就觉得胜券在握其他人都不用太在意了,就是挣扎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又是悔自己思虑不周,只想着曹门是最繁华的街道,为着百姓着想,赵德芳肯定是不会惊扰他们的,却忘了京城戒严之后,那条街上,应当是没普通百姓了。
“王将军何在?”
赵光义立马开口,还没等下面的士兵回答,门口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二叔不用再找了,王将军这会儿,应该是已经赶赴黄泉路。”
一抬头,就看见赵德芳正站在门口,脸上也没了在东门和他对话时候的稚嫩和隐忍愤恨了,而是带着平静坚毅。赵光义有些不想承认,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貌似自己是看错了人。
原以为赵德芳就是个兔子,没想到,隐藏在兔子的皮毛下的,竟是一只狐狸,还是一只吃肉的狐狸。
“二叔,成王败寇,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赵德芳踏进室内,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侍卫,俱都是十分戒备的盯着赵光义:“若是二叔愿意诚心悔悟,我虽不能保证二叔日后的荣华富贵,但至少能保住二叔的性命。”
公平的说,这事儿其实自家老爹做的也不是多光明,二叔虽然谋反了,但若不是有这个金匮盟约,估计后来也没这么许多的事儿,说来说去,就是杜太后这决定做的有些不太对。
可到底是长辈,还是过世的长辈,赵德芳也不好过多腹诽。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赵光义却是冷笑了一声:“我现在败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也是我小看了你,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苟且偷生,只是这事儿,和我那些儿女们没什么关系,我也只求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说完,不等赵德芳反应,一匕首扎在自己心脏上,眼睛都没合上,整个人就往后一摔,正好摔在龙椅里面。
对这发展,赵德芳是有些吃惊的。可仔细想想,这样的选择,好像才是最正确的。金匮盟约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基本上朝堂上有三四成的大人都已经看过来,还鉴定过了,确实是先皇的笔迹和印章。
若是赵光义不死,哪怕以后是被圈禁起来,总会有人想借着赵光义再次掀起腥风血雨。赵德昭和赵德芳又是亲自经历过这些的,哪儿会给赵光义这个机会?
与其被抓之后被圈禁起来一辈子不见人,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死了,也算是给儿女们留一条活路。
赵德芳忍不住坛口区,看看龙椅,忍不住皱眉,不过是一把椅子,竟是弄的兄弟反目,简直是……他有些想不太明白,却又有些太过于明白,并不是一把椅子的问题,而是这天下的问题,是这权势的问题。
“将二叔的尸体给收敛起来吧。”
赵德芳叹口气,转身出了房门,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去请了太子过来,爹爹和二叔的丧事,还要太子殿下来主持,国不可无君,太子也该担起这指责了。另外,派人去找太子妃,这后宫也该梳理一番。胡勇,你亲自带了人往会宁殿,去请了我娘过来。”
众将听令,忙急匆匆的各自去办事儿。太子来的最快,一进门就忍不住在赵德芳肩膀上捶了一拳:“你也是太大胆了,竟敢孤身冒险,若是你有个什么意外,你可让我怎么给爹爹交代!”
“二哥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赵德芳忙说道,苦笑着点了点书房:“二叔他……”
赵德昭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你且放心,你既答应了照顾他儿女,我定会帮你的,二叔的尸身,先让人给收敛起来吧,现下这天气……还有爹爹的事儿,都得赶紧办了。”
“这些二哥你做主就是了,我这两天担惊受怕的,有些精神不足,还有婉娘也在府里等着,我得先回去看看了。”
刚打算转身,又赶紧转回来:“对了,我想将我娘接过去住几天,等这宫里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再让我娘回来,二哥觉得如何?”
赵德昭有些犹豫:“怕是这宫里,太子妃一个人忙不过来……”
“二哥,二嫂以后总是要独当一面的,不如现在先摸索摸索?”
赵德芳挑眉说道,赵德昭想了想,摇头:“也只能让娘到你哪儿住两天,日后封后大典,还得娘出面呢。”
只两天也行,赵德芳忙应了下来,瞧见胡勇在门口给他使眼色,忙对赵德昭说了告辞。胡勇忙跟上,压低了声音说话:“娘娘没事儿,只有些憔悴,想来是这些天担惊受怕有些累着了,听说诸事已了,王爷平安,就昏睡过去了。”
赵德芳没言语,只是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宋皇后的宫殿,太医刚刚离开。原先伺候宋皇后的大宫女忙过来回话:“太医说并不要紧,只休养几天就好了,让皇后娘娘睡足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