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嬷嬷闻声偏头看过来,眯起眼睛瞧了会儿,好容易才瞧见了李晏身上穿的盔甲,警惕道:“将军打哪儿来啊?去宝湘村是要执行任务吗?”
李晏不禁又是苦笑开来,又一个乡下老嬷嬷被自己这幅模样给唬住了。他方要答话,右侧靠路边的另一位嬷嬷突然开口了:“睿王爷,您怎的来此了?您不是在西昌打仗吗?”
原来是奶嬷与云嬷嬷。方才李晏问话时,奶嬷便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只是一时没认出来是李晏。
“是奶嬷啊,太好了,我还以为走错道了!西蜀退兵了,大军正班师回朝,我顺道来看看凝兮!”
李晏难得地不好意思了。
知道他的心意,奶嬷替陈凝兮感到高兴,也不打他,伸手往前一指,笑道:“沿着这条道,再往前走一里地,就到宝湘村了,小姐就住在村头的那个小院里!”
“多谢奶嬷,我先过去了!”
李晏一扬马鞭,打马快奔向奶嬷所指的方向。
“他就是睿王爷,那个世人皆知的纨绔王爷?”
云嬷嬷握紧了奶嬷的手,激动地问道。
奶嬷笑笑,以为云嬷嬷头一次见到京里的王爷,难免有些激动:“是啊,姐姐你也听说过啊?”
云嬷嬷却未接话,只一个劲地呢喃:“像,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谁与谁像了?”
云嬷嬷不答,只是握着奶嬷的手,眯着眼睛瞧着她:“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主家是谁?陈姑娘与睿王爷又是什么关系?”
云嬷嬷语气急促,表情既激动又严肃,听她的语气,仿似认识甚至是很了解睿王。
一直以为云嬷嬷只是个普通的宝湘村村民,可此时看来,真相未必如此。念及云嬷嬷的姓,云,莲妃娘娘的娘家姓氏可也是云啊。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奶嬷不由沉思起来。
原本,涉及陈凝兮与李晏的事,是不能向外人说道的,只是观云嬷嬷眼神真切,不似有伪,云嬷嬷为人也良善,不是那等奸邪之辈。奶嬷斟酌再三,终是说了实情。
“姐姐,我主家姓云,我家小姐其实也姓云,乃已逝莲妃的女儿!”
云嬷嬷握着奶嬷的手握得更紧了,眯着的眼中透着欢欣:“怪不得……怪不得……我那天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她很像莲妃娘娘,尤其是那眉眼,透出的风韵都是一样的。娘娘苦命,好歹不是孤苦伶仃走的,公主都这般大了。”
说着,云嬷嬷就抹起了眼泪,许时忆起了过去的事,喉间俱是哽咽。
奶嬷听出了些门道,轻拍着云嬷嬷的手背,轻声问道:“姐姐可是云家旧人?”
当年宫变之后没多久,元皇后与元家借着从龙之功,设计陷害云翰林,皇帝一半迫于无奈,一半痛恨云家将莲妃娘娘送进了宫,半将半就着将云瀚林下了狱,好在云瀚林早已预见,提前遣散了家丁,家中老小一并暗中分散送往各地。而林翰林自己却病死在了狱中。
想必云嬷嬷就是那时来到宝湘村的,可她说睿王像谁又是怎么回事?
云嬷嬷抹了抹眼角,镇定了片刻才缓缓说来:“当年,我不过是莲妃娘娘表兄长家的家仆,我家少爷携少夫人在云家做客。宫中莲妃娘娘生子当晚,雷电交加,少夫人收了惊吓,尚未足月就诞下了麟儿。只是……”
云嬷嬷顿住,脸上现出回忆往昔时的神色,片刻后,才借着道:“只是,刚出生的孩子谁也没见过,接生嬷嬷一裹襁褓,就带入了宫。后来,主家统一的口径是,少夫人受惊,产下的是个死婴。别人或许不知,我是少夫人房里人,却是清楚得很,二小少爷是被送进了宫,也就是现如今的睿王。”
奶嬷大惊,当年莲妃产子时,她因与元皇后的侍女起了争执,大冬天被推入湖中,连着数日高烧昏迷不醒,因而错过了贴身伺候。
莲妃入宫并非本愿,她不爱先皇,自然不愿为先皇开枝散叶,就想着一劳永逸,唯一的方法便是假孕,择一刚出生的婴孩代替。只是奶嬷并不知道,这个被选择的婴孩竟然是莲妃娘娘表兄长的二子。
不过想来也是,表家少爷起码是云家的血脉,与莲妃少说也有相似之处,面似莲妃不似先皇,好歹能说得过去,若是换做别人家的孩子,怕是不能骗过他人如此多年。
“那孩子跟他父亲长得真是像啊,同样的眉宇轩昂。”
天色已暗,云嬷嬷挽了奶嬷,走向炊烟袅袅处,“那孩子是来看凝兮的,看他神情,想必是思念已久!”
奶嬷像是寻到了亲人般,因着类似的经历,埋藏内心的秘密有了可说之人,也欢喜起来:“可不是嘛,睿王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明明深爱着小姐,却以为是禁忌之恋,可害苦了他们两个,此番也不知小姐能否放下心中芥蒂?”
“勿要担忧,有情人终成眷属,莲妃娘娘在天有灵,定会保佑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考了一天的试,心力交瘁,实在是太困了。短小了些,明天再更,晚安啦,姐妹们!
第一章相见(二)
傍晚时分的村子没有白日里的热闹,然炊烟袅袅,饭菜飘香,青灰色的夜色下多了几分家的温暖。
李晏一眼就看见了奶嬷所说的那个村头小院子,确实是小,还没有王府别院的三分之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