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被萧正羽闯开,秋风萧瑟直贯而入,夏侯苏菲一袭白衣睡裙,系浅蓝色的丝绦,迎风翩然似蝶。
闺房内银制灯架上唯一盏未被吹灭的荧荧黄铜烛台灯火在风中更加浑浊跳跃,夏侯苏菲眼中一热,为了回避场面的尴尬,立马转身找事做取了妆台前的簪子挑拨烛芯剔亮,不料双手微微一颤,烛火歪了促使烛油差点儿滴到手腕上。
萧正羽见状上前拉起她的手,神色认真道“别弄了,你的手原本就流血了,还要弄伤自己吗?”
夏侯苏菲扬起清亮的眸子,已是热泪盈眶,嘴角浮起一缕勉强的笑意,欠身道“我怕黑,怕看不清楚,怕照不见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怕时间长了就忘了你长什么样子。”
萧正羽心中一寒,唇角向上扬起弧度,双手将她的掌心握住,眼圈微微红道“门扉敞开着,外面的光线敞亮的很,不需要蜡烛,你好好地看看我,看看我,我就在你的身边。”
他的气息是那样的近,仿佛湖心落水的那一晚,夏侯苏菲怔怔地凝视着他,仿佛能够提神醒脑,温婉道“我以为此生与你不复相见了,没有想到今天你却来了—是不是因为她,对,因为今天她也来了。”
萧正羽略略摇了摇头,复又坦然道“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我怕你遇袭出事,怕自己会晚来一步。”
夏侯素菲心中已然预感到了什么,她正欲开口,还未等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音色柔和却声线冷厉道“什么晚来一步?是说本宫晚来了一步吗?还是早到了一步,否则还有更好的戏来看。”
原来,赵璇扶着女官流朱在庭院散步,不知不觉地绕到了西厢房来,恰巧闺房的门扉敞开着,一眼就瞥见了萧正羽正怀揣着夏侯苏菲的手,俩人含情脉脉地诉说着什么。
夏侯苏菲抿着嘴唇,迅地从萧正羽的双手中抽开了身,退后了两步,屈膝福了一福道“参见长公主,萧公子是说他比您晚了一步到山庄。”
赵璇眼睑一扬,佯装浅浅笑意,矍然变色道“是吗?比本宫晚到一步就按捺不住小别胜新欢的喜悦了,还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这满园春色就关不住了。”
夏侯素菲听闻后满面紫胀,耳根烧得通红透明,深垂臻半屈膝跪礼道“萧公子是误以为我遇袭才破门而入,情况并非是长公主所撞见的样子。”
赵璇冷冷哼了一声,眉头紧蹙,鬓角的一朵珠花亦微微颤动,她直径上前满腹愤懑之意,在夏侯苏菲的耳边喝道“夏侯家的大小姐,果真是好大的面子,一个误以为的遇袭,就要我凤阳阁的驸马从东京开封府的繁华之地赶到荥阳一带狭长谷地的山庄来当护花使者,本宫怎么承受着住你的拜跪!”
夏侯素菲闻言双脚觉得酸麻,窘得退了两步,整个人软了下来。
萧正羽错愕地转望着赵璇,目光中仿佛凝结了冰雪寒霜,上前一把扶起夏侯素菲,凝声道“究竟是不是属于误以为的遇袭,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长公主以为呢?”
赵璇与萧正羽互视一眼,眸中带着冰冷的寒意道“你什么意思?为了这个女人,不仅大老远跑到夏侯山庄来大献殷勤,还冷眼质问本宫?”
萧正羽嘴角挂着笑意淡薄如同浮云道“长公主也知道‘大老远’三个字,您贵为千金之躯尚能不辞辛劳从凤阳阁赶到夏侯山庄,我不过一介微臣,又怎会顾惜‘大老远’三个字。”
赵璇神情急剧一冷,脸色微微青,一双秋水明眸里仿佛燃烧着两簇隐隐约约阴暗火苗般的怒意,或许转念又顾及到了什么,她的唇畔勾起极力挤出勉强的笑容道“本宫之所以大老远地到访夏侯山庄,还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正羽你在山庄遇袭之后,夏侯家的少庄主和大小姐对你照顾有佳,本宫屈尊下顾,特意登门致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