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雪几乎想打自己几个耳光!她现自己其实也和一般小女人一样,软弱,胆小,不能承担事情。夜里,碧荷曾经托她求她,现在她突然明白,碧荷原本就是希望芮雪能制止别人毁坏她的尸体,而现在,自己居然没能阻止,岂不痛心!
令芮雪更加自责的是,其实昨天夜里本来就有机会,就是&1dquo;碧荷”突然坐起来扼住了甘苦脖子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提醒自己应该去察看有何疑点,只可惜自己因为害怕而仓皇逃走,丧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想来,其实那个机会的确是再好不过!午夜时分,甘甜和甘苦都倒在地上,一个昏迷一个睡去,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被自己轻轻放过呢?
可现在自责还有什么用呢?碧荷已经被烧成灰烬,随之,任何疑点和证据都消失了。这个人就象没有在甘家大院存在过一样,一阵风过,了无痕迹。
从少爷对碧荷的态度上来看,碧荷之死几乎可以肯定与他无关,那么,如果碧荷之死真的存在问题的话,目标几乎可以锁定到一个人身上。芮雪的目光茫然的看看了北方,那是老夫人的住处。这两天,几乎没再见到老夫人出来过。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担忧?
如果确实与老夫人有关的话,碧荷说不定是现了什么秘密,但这也说不通。老夫人那里自己曾经多次去过,而且随着在甘家越呆越久,对老夫人的了解也越来越深。老夫人这个人,其实做事很细致,无论怎么说,也不会让一个只去了一夜的碧荷现她的什么秘密!还有一个问题,昨晚曾经想到,甚至想跟小柳儿说一声来着,却终于因为碧荷托梦之事而被搁置。
芮雪想,老夫人为什么在昨天晚上没有再找丫头去照顾她,如果昨天晚上竟然可以没有丫头照顾的话,那么前天为何又一定要碧荷去照顾?昨晚,芮雪本想让小柳儿去服侍老夫人,顺便看看老夫人的情况,说不定能够现蛛丝马迹,可想来想去,小柳儿太不成熟,如果一个不慎,成为第二个碧荷,那可得不偿失。芮雪虽然这么想,但碧荷究竟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自己也心中没底。何况,自己这么怀疑也许本就没有道理。逄叔说的对,碧荷也许是自己求去,与人无涉。
芮雪还在想着,春轩走了过来,跟甘之如打过招呼,也向芮雪点点头。他脸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地上的灰烬,悲哀更胜过痛惜,而与此同时,有一种无可掩饰的愤慨在他脸上蔓延开来,渐渐的从鼻子向四周扩散,终于让一张脸扭曲得近乎边形。芮雪看见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1dquo;轩少爷,你不舒服吗?”
&1dquo;没,没有。”春轩似乎突然醒来一样,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那张脸更加难看。
&1dquo;碧荷的事情是不是让你感觉很难过?人已死,还是自己多保重吧,身体要紧。”芮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1dquo;是呀,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落水而死,该是多么令人痛心!”春轩似有意似无意的加重了&1dquo;落水而死”几个字,芮雪何等聪明,自然一下听了出来。
&1dquo;难道轩少爷认为不是落水?”
&1dquo;我?三太太说笑了,我有什么可怀疑的?”春轩嘿嘿笑了,那笑容分明是努力做作出来的。
这期间,甘之如就好像老僧入定一般,对他们俩的对话充耳不闻,只见他眼睛瞬也不瞬,但却极为茫然,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似乎无限痛楚,又似乎无限愤慨,却分明极为无奈。那种表情,在芮雪看来,几乎可以说是莫测高深。
一群人抬着一口棺材走近来,碧荷所化成的那一堆灰烬,也被小心收藏起来,和她的骨灰合到一起,存放到骨灰盒里,被逄叔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棺材中。还有碧荷生前的东西,也被二太太拣出拿来,一并放置在里面。碧荷身材比芮雪略矮些,和二太太差不多。所以二太太把自己的几件衣服也拿了过来,说是碧荷喜欢的,生前也曾经穿过。此时她自然不要了,都送给碧荷带走。随即,二太太就在棺材前,低声啜泣不已。
&1dquo;姐姐,碧荷拿到老夫人那里的针线活计呢?”芮雪紧贴在她身边,低声问。
&1dquo;啊?幸亏妹妹提醒,我倒差点忘了,等我去拿吧。”二太太恰似猝然梦醒似的。
&1dquo;我和你一起去吧。”芮雪跟二太太说。
&1dquo;还是我自己去吧。这里你先照顾着。”二太太说完,径自去了。
芮雪看看茫然无助的少爷,点点头。
逄叔收拾完,自顾自卷上一支纸烟,划着了火,点上,深深吸一口气,却没有一般吸烟人的满足感,而是以一种近乎萧然的神色,把落寞写在脸上。
&1dquo;逄叔,听说昨晚碧荷曾经炸尸,到底是真是假?”芮雪凑过来问,后面两个男人都很安静地听着。
&1dquo;当然是真的!”甘苦抢着说。这家伙一夜没睡好,到后来则长久的处于昏迷状态,因而精神萎靡不振,一张脸青中带绿,惨不忍睹。他没等逄叔说话,就抢先把自己昨晚的经历说出来,仿佛这经历不说就没人知道似的。
&1dquo;昨晚我差点被她掐死!”甘苦夸张地指着自己的脖子,&1dquo;三太太你看,我脖子上还有痕迹呢。要不是我阳气重,估计当时就被掐死了。幸亏你们昨天没有进去啊,三太太。”说起昨晚的事,甘苦兀自惊魂不定。而这一幕一旦被唤醒,芮雪也感觉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