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检查门上?”甘苦一脸的茫然,&1dquo;三太太你是说昨夜吗?是我当值,雨很大,我一直坐在门房内,并没见逄叔呀。”
&1dquo;是吗?”芮雪也呆住,&1dquo;也许是你睡过去了呢。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马上过去。”
&1dquo;那好!三太太,逄叔昨夜绝对不曾去过门上!我睡了大半天的觉,晚上当值之前又足足喝了两壶浓茶,根本就没有睡意,确实没见过他。”甘苦觉得有必要在芮雪面前辩白清楚。这位是未来的当家人,如果给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那会影响自己的饭碗。隐隐约约,甘苦觉得这位三太太是个厉害角色,比起逄叔来毫不逊色,只是同老夫人相比,还不好说。
&1dquo;我相信你。”芮雪笑着说,&1dquo;相信你当差勤勉,值得信任。”
甘苦美滋滋地走了,芮雪则陷入短暂的沉思中。逄叔昨夜说得明明白白,从厨房去大门检查,但实际则不然,这是为何?能说则说,不能说即使保持沉默,难道芮雪还会追着他问不成?逄叔为什么要撒谎呢?
但此时顾不上多想,就去看逄叔。
逄叔颤栗不止,即使裹着厚厚的被子,依然抖成一团。芮雪让小柳儿去厨房,给逄叔做一碗热汤来。同时,手足无措的甘苦也接到了芮雪的命令,立即飞也似地去镇上请郎大夫。
天气有些阴沉,东天乌云遮日,但看上去却不似有雨的样子。从甘家大院到甘家集的道路却是青石板路,此时不但无丝毫泥泞,反而纤尘不生。所以甘苦一出门,撒开腿一阵狂奔,不一时就回到了甘家大院。
让芮雪惊奇的倒不是甘苦的上气不接下气,而是他那沮丧的表情。&1dquo;三太太,郎大夫不在家,出诊去了。”
&1dquo;什么时候能回来?”芮雪倒不以为意,这对大夫来说,可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1dquo;不知道。”甘苦好容易呼吸稍微均匀了一些,&1dquo;我留下了话,但瞧那意思,郎大夫的家人也没有把握。”
&1dquo;可现在我们不能等呀。”芮雪也有些着急,&1dquo;除了郎大夫,附近还有谁会看病?”
甘苦哭丧着脸:&1dquo;打小我就知道郎大夫,咱家就没用过别的大夫。三太太,郎大夫的家人都面露焦急,正商量着出去找找他呢。”
&1dquo;对了,难道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芮雪不以为意。
&1dquo;看来是,人家正商量事情,我也心里着急,就没问,但我还看见了药铺里的大掌柜。我进去时,他说都怨他,没有问清楚,就放东家出去。据说郎大夫昨晚去了董家堡,可大掌柜派人去问过,董家堡压根就没人请过大夫,所以他们商量着去找,我看八成是不能等他。逄叔这样子,我们不如另外去请大夫。”甘苦这样建议。
&1dquo;那要请示一下老夫人。”芮雪话没说完,就听得外面有人接道:&1dquo;什么事找我?”门一开,老夫人和绿意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芮雪,随即急步走到床前,侧身坐下,凝视着逄叔无神而又憔悴的眼睛,声音中充满了关切:&1dquo;你到底怎么了啊?你知道现在家里要指望你呢。就算是大雨影响麦收,你也不必如此着急上火,自己病了受罪不说,让我们都跟着干着急呢。要看开些,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来,大风大雨经过了多少,这样一场雨,算得了什么!”
老夫人回头看看芮雪,芮雪连忙上前,把郎大夫的情况低声说了,老夫人摆摆手:&1dquo;那还是先到我那里去取些药。”别看郎大夫祖居甘家集,但一直是游方郎中,到了郎大夫的父亲,这才开了再生堂,行医之外,兼且卖药,从此不再远行。
甘苦答应一声,随即出去。老夫人拿出一串钥匙,让绿意回去,到她的箱子里找一下,其中有溶退烧药,可取一包,用温开水溶化,趁热喝下。
&1dquo;老夫人,是什么样的药呢?”
&1dquo;包上写着几个字,很容易找。”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瞪了绿意一眼。
芮雪冲绿意使个眼色,自己悄悄出来,绿意随后退出。两人一道,往后走去。&1dquo;我认识字,你放心好了。”芮雪说。
逄叔的房间里,老夫人的眼神变得柔和,说话的声音中,也少了一些冷竣。&1dquo;本正,你又何必如此赌气?真的气坏了身子,难道不是自己难受吗?我知道你是心疼她,但人已经死了,多想徒劳无益,还是看开些吧。”
&1dquo;我怎么能看得开?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流氓无赖,在这个家里,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待下去。我如果告老,你会放我吧?看在我给甘家这廿多年的辛苦上,你会让我走的,对吧?”逄叔依偎在墙角,满脸的泪水更加深了他的真诚,他充满期望地望着老夫人,等待着她的决断。
&1dquo;你胡里乱想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离开甘家?你在这里生活了廿多年,你又怎么舍得?你舍得大少爷?舍得老爷的书房?舍得这座大院?”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尖锐。
逄叔却低下头,不再看她:&1dquo;怎么能舍得?只是我最近总是做梦,有时候梦到老爷,有时候梦到&he11ip;&he11ip;梦到&he11ip;&he11ip;她,难道我真的老了吗?咱们甘家这座大院,上百年了,我在这里也住了二十几年,我想换个环境,过些日子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