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记忆,逃亡预定藏身的冷宫。
一路逃,一路后悔——冲动是魔鬼。
而且,郭子仪的那张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脸,总在眼前闪。
如果知道自己又受伤了,他肯定会非常生气吧?
想到郭子仪的小胡子,王荷荷居然笑出声。
在逃命的时候,还能笑。她觉得自己绝对是生孩子生傻了。
在她笑自己傻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的柏树上跳下一个身影。王荷荷吓了一跳,猛地一僵,停下脚步。
同样宫女打扮的女子塞了一枚玉佩在她手上,拉她:“王姑娘,快随我来。”
王荷荷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她认识手心的玉佩。
翡翠平安扣,青缎同心结。
这是她第一次送阿翼的礼物。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平安扣,想推开来救她的女人,想骂阿翼。
如果不是他阻拦,她说不定现在已经联合太子返将了武惠妃一军。
可他偏偏又来救她……
她恨,又恨不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只在迷迷糊糊中,听见声音:
“先生,姑娘失血过多,已经上药包扎。替死鬼也已经安顿妥当,就是前几日刁难姑娘的那个宫女,易容成了姑娘的样子,不会让人起疑的……先生放心,三日后,姑娘可乘陕王的马车出宫……”
“劳烦你照顾她了……”
额头覆上温暖干燥的手。
“阿翼……”
“好好养伤。”
手离开了她的额头。
她又睡着了。
梦里,是一片湖色,青绿静谧。湖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男子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伫立。然后渐渐走远。自始自终,没有回头。
“田田……”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不高,语气焦灼,略带责备。
她很委屈地转身跑过去抱住他,语气娇嗔,带着鼻音撒娇:“你怎么才来……”
略夹杂着几根银丝的胡须扎得她有些痒,搂着她腰的手掌有些热,耳畔的声音哽咽灼热,“我来了,别怕,我来了。”
你应该早点来,至少比那个男人要早些。
她想对他说,于是睁开眼。
脸有些痒,伸手一摸,竟然是泪。
眼睛干涩。不是她的泪。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