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打不快走,回到金子房后的仇雕泗一般关上房门,漆黑屋里的黑暗阴影迅速弥漫过来,将他的身影也快速淹没,模糊之中,只能看到他背靠房门的半个影子。
房间里很是安静,同时不知是什么缘故,似乎那黑暗阴影之下也同时有几分冰凉,却是与之前在王宗景火字房中的情景截然不同,仇雕泗静静地站在门口,站了很久,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变化,只是隐约中他似乎已经和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又过了一会儿,仇雕泗的身影终于动弹了一下,他缓缓走到房间内测靠墙的那一边,在床铺边默默地坐下,没有电灯的意思,也没有就此安睡的念头,他就不是这般奇怪地坐着,似乎陷入了沉思,在一片略带冰寒的黑暗中,有些诡异地枯坐着,思索着。
然后,他忽然一个翻身,从松木床边直接趴到了地上,悄无声息地将手伸进床铺下方,地面上的青砖平整带着粗糙,似乎每一块都一模一样,但是,仇雕泗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大,就那样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在松木床下的青砖上慢慢移动着。
一块、两块、三块……一直移到第八块青砖的时候,仇雕泗的手臂忽然停顿下来,然后他似在黑暗中深深呼吸了一下,手指微微用力,只听细微的一声“咔咔”
声,那一块青砖被他缓缓拔了起来,露出了下方一个黑暗小洞。把手伸入狭窄的小洞中摸索了一下,仇雕泗便收回手臂,缓缓坐直,此刻在他手上,已经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被厚布密密包裹的小包,他坐在黑暗中,双眼冷冷地看着手中这个小包,仿佛带了几分挣扎,但没过多久,他的目光便坚定下来,然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解开绳扣,一层一层地剥开。
幽幽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未知的鬼影也再阴影中掠过,周围的寂静中,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只有那一个神秘诡异的声音,似心跳缓缓蠕动着,在黑暗中狞笑。淡淡微弱的光芒,在厚布之下缓缓渗透出来,随着被揭开的布层增多,那隐约的亮光也渐渐明亮起来,如幽冥深处的微光,缓缓闪动,照亮了仇雕泗的脸庞。
终于,当他翻开最后一层厚布时,一抹鲜艳翠绿的光芒豁然照耀而出,只见在他手心之中,摆放着一颗约摸只有拇指大小,翠绿欲滴的奇异石头,绿芒闪烁,同时更带了几分奇异的寒气,让整间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仇雕泗凝视着手中这一小块奇异绿石,脸上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特别是他的双眼之中,那闪烁的绿芒倒映在哦他瞳孔之中,就像两团燃烧起来的诡异绿火,片刻之后,你把眼眸之中的绿光缓缓凝集,化作一条细细的缝隙,一眼看去,赫然像一双翠绿邪恶的蛇眼。冰冷,无情,带了几分冷酷。
第五十三章死人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如同破裂的碎片,不连贯却如潮水一般汹涌涌来,掠过之后留下的痕迹就想是被刀割过一样,有一种剧烈的疼痛夹杂着几分疲倦。王宗景只觉得自己的头颅就像是要炸开一样,以他那坚毅的忍耐力,也忍不住地痛哼出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在这个晚上片刻的清醒中,看了看自己身边这片地方。
昏黄的灯火下,模糊的视线中,整间屋子都显得很是阴暗。微微摇曳燃烧的烛火让墙壁上的影子微微颤抖。一张肥胖的脸庞,带了几分关怀之意,凑到他脸庞近处,看着似有些惊喜,道:“宗景,你醒了吗?”
王宗景只觉得脑海中一阵阵地眩晕,不过总算还有几分清醒,低低地叫了一声:“胖子。”
巴熊顿时高兴起来,伸手取下敷在王宗景额头的湿布巾,顺便探了探,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仍在发热,但比前两个时辰却是好了许多,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湿布巾搓了两把,重新蘸湿了,再放到王宗景的头上,随后笑道:“你醒了就好,前头看你发热烧得人都迷糊了,还真是吓人。”
“嗯……”
王宗景疲倦地答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屋子,发现这时已是深夜,屋中就只有胖子巴熊一人还守在这里。转过头来,他对巴熊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多谢。”
巴熊摆了摆手,倒也不居功,笑道:“我也没干什么,其实白天时候,你姐姐和其他人都有过来看你的,特别是你姐姐,还拉了曽长老过来亲自给你看病,所以你才能好得这么快。就是苏姑娘和雕泗他们两人,也在这里看了你很久,不久之前刚走掉的。”
“嗯……辛苦大家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王宗景带了几分吃力,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之意,慢慢地道,“突然就这样病了。”
“好了,好了,你可别说话了。”
巴熊看着他的摸样,连忙道,“先好生休息着吧,等到病好了,随你怎么说。”
王宗景点了点头,看着也的确是疲倦不堪,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挣扎了片刻,脑袋一歪,再度沉沉睡去,哪怕巴熊在旁边推了他两下,王宗景也是毫无知觉的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巴熊坐直了身子,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凝视着王宗景看了一会儿,随后目光抬起,却是在这屋里缓缓掠过。简朴的摆设,整齐的家具,看着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巴熊似有些无聊地站起,在这屋子中缓缓踱步,烛影摇曳,照得他一张胖脸上也似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了摆放在墙角的那个柜子边,停下了脚步,面上似有思索之色,手掌在柜子上方轻轻拂过,有些肥胖的手指则轻轻敲打着松木柜面,回头看了一眼,屋中寂寂,王宗景仍在昏睡之中。
巴熊面色如常地收回了目光,沉默了片刻,随即手掌一翻,却是伸手到那柜子下方,一下子打开了柜门。那一刻,他的动作似乎突然变得敏捷起来,在木柜子中寻找什么,并且没有耗费他太多时间,他肥胖的身形停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此刻在他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黄色的葫芦,正是平日间装着丹药的那一个。
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宗景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巴熊目光微闪,伸手拨开了葫芦塞子,放到鼻端嗅了一下,片刻之后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迷惑。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他转身快步走回到那张圆桌边,将烛火拉近了些,然后把葫芦往桌面一倒,顿时有十几粒丹药在他手腕震动间滚了出来,轻轻散落在桌面上,几乎都是白色的养元丹。
巴熊淡淡地看着这些丹药,嘴角却缓缓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只是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忽然一凝,望见在那烛火微光下,一堆白色的丹药中,混杂有一颗明显与众不同的黄色丹药,看上去显得鹤立鸡群,同时那传来的灵药清香味也好像更浓烈些。
巴熊脸色微变,伸手拾起那枚黄色丹药,仔细端详着,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片寂静的屋中,突然从屋外传了一声细细而轻微的响声,似脚步走动,又似风吹柳枝,本是细微难闻,却在这特别寂静的夜晚中,悄然而清晰地传了过来。
巴熊双眉顿时皱起,面上神色也一时间冷了下来,沉吟片刻,他迅速将桌上那些白色的养元丹全部收回黄色葫芦中,当最后拿到那枚黄色灵丹时,他犹豫了一下,转过手,径直放入了自己怀中。随后,他快步走到松木柜边将这个葫芦放回原处,关好柜门,顿时这屋里便显得一切都像原来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然后,他转头看向屋外,面上露出淡淡冷笑,踏出脚步向门口走去,路过圆桌边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王宗景,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吹灭了桌上的烛火。顿时一片黑暗涌来,淹没了这个屋子,让躺在床上的王宗景也陷入了那片深邃的阴影中。
巴熊站直了身子,此刻看上去,他有些肥胖的身子在黑暗中变成了一个硕大的阴影,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后,他便悄无声息地迈出脚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一股清冷的夜风吹拂进这个屋子,他顿了顿,便踏出了这间屋子。
房门,轻轻地在他身后关上了,只在这屋中留下了一篇黑暗。
清晨,初升的太阳洒落了第一缕光芒,将昨夜的清冷与黑暗都缓缓驱散,哪怕是透过紧闭的门窗,也能感觉到那渐渐亮起的世界。
王宗景在有些昏暗的屋中床上,慢慢睁开了双眼。
圆桌木椅,松木柜子,门窗幽闭,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是他熟悉的地方。他默默地看着,似乎感觉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一丝突如其来的陌生,然后慢慢用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